陆睿凝目望去,半年的时间,那孩子似乎长大了许多,一张面孔隐隐能看出她娘亲的影子。
他走过去,蹲下:璠璠,爹回来了。
璠璠看了他片刻。
家里的人不提娘亲,但都总跟她提爹爹,其实爹爹的面孔早已经模糊了,但再见到真人就又想起来了。
她唤了声:爹爹。
陆睿将她搂进了怀里,按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温柔地又说了一遍:爹爹回来了。
莫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睿将女儿抱起来,目光扫视了一遍。院中只有几个小丫头而已,大丫头们一个不见,他问:人呢?
如今院子里,夏青家的算是身份最高的了。她道:院里的丫头们,因没有照顾好少夫人,害夫人伤心过度一直休养,老爷发怒,都发卖了。
陆睿眼神幽幽:元儿、珍儿、香兰、月桂?
夏青家的垂头道:是,都发卖了。
陆睿抱着璠璠,道:你跟我来。转身朝正房走去。
夏青家的跟上。
陆睿单手推开了房门,迈进去。
屋子里依然每日有人打扫,十分洁净。
只那个人不在了,穿梭忙碌的丫头们也不见了。屋子就只是屋子,令他没有回来的感觉。
陆睿在正堂坐下,怀中依然抱着女儿。
跟我说说少夫人身前的事。他道,你一直在院子里,该知道。
夏青家的却道:奴婢并不清楚。少夫人染了风寒之后,怕过给大姑娘,就先让大姑娘临时挪到夫人的上院去了。后来少夫人去别苑养病,奴婢和大姑娘才挪回来。
家里的规矩,小丫头们进不得正房。正房里什么情况,只有大丫头才清楚。
如今,清楚的人都没了。
陆睿的眸子益发幽幽。
明白从夏青家的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他微微颔首。
低头柔声跟璠璠说了两句话,摸了摸她的头道:去和妈妈玩吧。
放她下地,夏青家的牵着璠璠出去了。
陆睿起身,迈过槅扇,进了次间,又进了内室。
一切如旧,只是空。空荡荡的空。
能把家填满的,从来不是家具器物,是人。
陆睿的手抚过桌案,抚过床帐。
床上仿佛躺了一个人,雪背纤腰,鸦青的发丝迤逦了满床。
可只眨了一下眼,便空荡荡了。
陆睿转身,又回到次间里。
次间里有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