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宁帝诧异:陆卿这是何事?
因日常里,并不总行叩拜礼的。官员是臣子不是奴才,日常见到皇帝,行揖礼即可。
陆睿举止反常,皇帝故而诧异。
陆睿额头触着地板,道:臣昨日得知,臣妻过身了。
你想请假,学士不准?淳宁帝道,所以来找朕?
学士一片提携后辈之心,都是为臣好。陆睿道,只学士年纪大了,恐久已忘了,仕途之外,还有旁的东西。
你的妻子不过是个军户女,家里既然瞒着你,你现在便赶回去,恐也已经下葬了。淳宁帝问,值得吗?
她出身的确不高。但陆睿抬眼,少年结发四字,学士忘记了,陛下必是懂的。
是。淳宁帝道,他们这些老头子,活得太久,知道什么。就会催我立皇后。
陆睿抬眼看去,皇帝竟流下眼泪。
陆睿又垂下眼去。
皇帝抹了一把脸,吩咐道:给陆卿批个条子。
今日皇帝身边当值的正是和陆睿同科的状元,他姓周,周学周宏才。
周学都看得怔住了,闻言,忙应道:是。
笔锋蘸墨,批了条子,盖了印章。
皇帝准了陆睿的假。
去吧。皇帝说,慰佳人一缕香魂,早去早回。
陆睿再次跪下,额头触地:谢陛下。
陆家在京城的人,以陆侍郎官职最高,在京的陆氏族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翰林院就在六部的后面,离得也不算远。翰林掌院学士与陆侍郎有些私交。中午搁了笔,看看天气,学士溜达着去了六部。
嘉言这少年人啊,还是年轻。他对陆侍郎抱怨,这是什么时候,能脱身吗?等他回来,陛下跟前全是新鲜出炉的庶吉士,个个热腾腾的,哪还有位置。年轻人,真是不晓得轻重。
陆侍郎还是从学士这里知道了侄媳妇去世的消息,叹道:他们小夫妻恩爱,在我们族中是有名的。唉,年轻人幸亏冯兄说醒了他。以后嘉言在翰林院,还要冯兄多多照拂。
学士捋着胡须说:是我门生,那是自然。
两个人正说一并去用饭,迎面就走来了才谈起的年轻人陆嘉言。
陆睿十分平静沉稳,走到二人面前,先向掌院学士行礼:学士。
再向陆侍郎行礼:六伯。
陆侍郎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陆睿道:我到院里寻学士不见,听闻学士过来这里,故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