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娘说今天天气好,天气好就心情好。
是,天气好,心情的确好。
父女俩日常对话,平淡而温馨。
教养妈妈提醒:还要去祖母那里。
祖母那里可好玩了。璠璠从父亲膝头滑下来:我给爹爹请过安啦,那我去啦。
陆睿莞尔:去吧。
待璠璠走了,他凝望着窗外。
这间水榭建在水边,书房是主体,北面朝岸,三面朝水。
其他的建筑都在岸上,书房架在水上,三面都开窗,凉风习习,景色秀丽。
向南,有一片架在水面上的大露台,远处遥遥相对的是湖心亭。陆夫人常在那里作画,有时候婆媳两个对弈。陆睿在书房里,抬头南望便能看到。
向西,窗外能看到山。祖孙三代人用过的书斋便在山上,以前他和温蕙住在那山上。
向东,窗外是九曲桥,弯弯折折,可以不经庭院,从岸上直通书房。
陆睿向南眺望湖心亭,许久,又转头望了一眼九曲桥。
都空空。
他回到桌案前坐下,却并不想打开书。静坐了片刻,拉开抽屉,取出一册手札。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手札越来越厚。
翻开第一页,便是待日后,此些话,枕边教。
翻到最后面的空白页,陆睿提笔蘸墨,落下了今日的心情。
【天气晴朗,碧波潋滟。举家将迁,中馈忙乱。】
【幼女往来奔走,夫妻不得碰面。】
【独坐水榭,我念她。】
【她念我否?】
念我否?
从前,是肯定的。
因为她爱着他。他一直都知道的。
从当年那个穿着团锦琢花的桃花色袄裙,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的少女有了第一瞬的慌乱羞涩,移开了眼睛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但现在,他不能肯定了。
念他否?
爱他否?
还爱他否?
陆睿放下笔,等墨阴干。
眸光静静,投落在纸上。
夏日里自然是开夜宴。
水榭南面的平台上从下午便熏上了驱除蚊虫的香,凉榻几案摆上去三面合围,朝着湖心亭的一面敞开。
夜色里,灯火升起,家中的伎子们便抱着琵琶笙箫在亭中坐下,隔着水,为水榭露台上夜宴的客人们奏乐助兴。
来宾都年纪相仿,年长的也不过才过而立。有陆氏同族的年轻人,有虞家表兄弟,有昔日梧桐书院的同窗,有同跟许大家学画的师兄弟,有知交密友,亦有玩乐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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