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声音轻轻的,却坚定。
知道了。温蕙点点头,道,你收拾东西,搬到双花水榭去,以后在那边好好伺候公子。
落落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作为这院子里的丫头,提通房也好,提妾室也好,都应该留在这个院子里,或者住在跨院里。
尤其是她,她不同于旁人,她是陪嫁丫鬟。她做通房妾室是该帮温蕙把陆睿留在温蕙的院子里不让他去别处的。这才是她的责任。
温蕙让她去双花水榭,就是赶她走。
我是你的陪嫁丫鬟啊,我是个官奴婢啊她哭了出来,为什么
为什么温蕙就是容不下她呢?
温蕙看着灯光下的落落。
她曾经觉得落落很有学问,还会背诗。
后来她来到陆家,在陆夫人和陆睿的指点下不断学习,学问很快超过落落了。但温蕙仍然待落落很宽和。
因为她年纪小,因为可怜她的身世,也是因为她就只有银线和落落两个陪嫁丫鬟,这两个不同于陆家的丫鬟,对温蕙来说,是娘家人。
是人啊。
温蕙无奈地笑了笑。
陆夫人教了她那么久,她终究还是辜负了她的教导了。
没办法不把别人当人啊。
既是活生生的人,面孔气息都熟悉的人,温蕙是没办法坦然地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会无法呼吸。
会撕裂。
是的,她就是妒。
既是人,怎么可能不妒。
男人对女人的要求,苛刻得简直可笑。
他们写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诗句时,却不备注通房妾室伎子歌姬女妓都不算人。
而当温蕙把落落看作个人,直面这所谓的妒的时候,从前许许多多盘绕在心头的困惑、不解,突然都散去了。
脑子中一片清明,胸臆中有种难言的通透。
夫君明年春闱,要安心读书。你在那边好好侍候,莫扰他心乱。她平静地道,去吧。
说完,拉了拉衣襟,转身回房了。
她是真的不要她了。
落落跪在地上,发呆。
绿茵走下来,把她拉起来:姐姐收拾一下吧,我送姐姐过去。
落落有些失神落魄。
因她从十岁起,就依附着温蕙生存了。温蕙如今不要她了,她的心底茫然又惶然。
直到收拾起东西来,才又渐渐踏实起来。
她已经有了归宿了,她已经是公子的人了,不怕。
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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