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睿看温蕙。
因守孝,她穿得极素净,干净得仿佛不沾半点尘埃似的。
站在正房的阶上遥遥地望着他,目光中有欣慰,有柔情。
隐隐地,她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那眸光让他心悸。
陆睿走下了台阶。
温蕙也走下台阶。
他们都向对方走去,在院子正中相聚。
陆睿正要伸出手去,温蕙已经福身。陆睿的手,便没伸出去。
温蕙起身,眼睛里含着笑:你回来啦。
陆睿道:嗯,回来了。
温蕙主动伸手牵住了他的手,道:快回屋里,喝口茶,洗个澡,换身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
陆睿远游归来,见过高堂父母,甚至拜过了去世祖母的牌位,到了妻子这里,终于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吁了口气,道:好。
温蕙拉着他往屋里去。她还是这么有力气。
她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欢喜,可为什么不扑进他的怀里,像从前那样。
穿过两道槅扇和帐幔,进到了内室里,温蕙放开他的手:茶是刚刚沏好的,你喜欢的瓜片她想去给他端茶。
陆睿却一把捉住她的手,猛地一带,便把温蕙拉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住!
柔软,温暖,非常熟悉的气息。陆睿深深地嗅了一口她的体息,真的回家了。
蕙蕙,蕙蕙他呢喃着唤着她的名字,亲吻着她的头发,我好想你。
他用力,再用力,想将温蕙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人要远行,才知道家的可贵,才知道母亲妻儿的温暖,尤其是那些血管里淌着激情和热血,总向往着四方天下的年轻人。
陆睿在外面游历,也不是没遇到过危险。他带去的从人还死了一个。好在带着出门的随从都是甄选出来的身体强健的家丁,多少都会些功夫。刘家父子三人,在众人中尤其出色,几次击溃了盗匪,化险为夷。
这才能平安地回到家里。
才能再将心爱之人拥在怀中。
才知道这拥抱尤其可贵。
陆睿不由发出长长的喟叹。
温蕙闭上眼睛,泪水划过脸颊。
陆嘉言。她喃喃地道,你好狠的心啊。
他一走便是一年。
这一年中,温蕙日日夜夜都祈祷他平安,盼着他早些归来。
她有时候半夜醒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床上,茫然。
为什么陆嘉言能把她丢在家里,一个人潇洒地远行呢?
他会像她思念他一样地思念她吗?他会像她一样孤单难过吗?他会像她一样在夜里偷偷哭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