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的声音响起, 因为太温柔,不像她平时那样有威仪,便让人觉得缥缈, 不真。
她温柔地告诉温蕙:因为妾通买卖,算不得是人。妾室、通房、婢子都是。伎子,更是下贱。
别说男人们, 我们做正室的,都不必在乎她们。夫君们喜欢, 便纳了,不喜欢, 便打发了。像这个引枕,先前那个颜色, 你不喜欢,咱们不就换了这个颜色吗?你可曾为那个引枕难过过?没有的, 男人们也不会为妾室婢子难过。会叫人笑话的。
叫她们伺候主人,便如这引枕让你靠着, 便如这攒盒装着你喜欢的点心,都是应该的。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做正妻的,需有心胸, 不值当为这些人多花心思。
不值当的。
她的声音实在温柔,像在哄孩子。
温蕙的困惑并没有解除, 她虽然习惯性地想去相信陆夫人,可内心里总觉得哪里是不对的。
不值当这一句,好像听过。
陆嘉言也曾经说过。他说, 不值当为这些人不开心。
他说的这些人就是陆夫人说的不必看作人的人。
可是温蕙喃喃。
没什么可是。陆夫人温柔又强势地打断她,你把她们跟你当作一样的人了。可我们跟她们是不一样的。我们做正妻的,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用八抬大轿从中门抬进来的。怎么能一样呢。
他日若嘉言要置通房,纳妾室,也不必难过。给他找好拿捏的人便是。
用得好了,便是你的帮手。用得不好,便打发了。
生死由你,性命由你。
实在不值当,为这些人花心思,动情绪。
男人们都是这样的。只有我们,才会多思多虑。
她说:便,不把她们当作人来看,便不会有这种难受了。
最好,也不要把男人当作人。
只当他是,给你挣诰命的工具,给你家用的钱袋子,给你安稳生活的长工。
如此,就最好了,蕙娘。
只后面这些,只能压在舌根下,不能说出来,不能告诉她。
但陆夫人相信,迟早有一天,温蕙会自己明白。
因在这件事上,纵陆夫人是陆睿的母亲,也没法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