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着,平舟忍不住偷眼看了看陆睿。
今天夫人罚了少夫人,令她绑脚,实不是个小事。平舟刚才一直提溜着一颗心呢。
因夫人和老夫人之间的事,是公子最不喜欢的事。如今夫人和少夫人有了矛盾,平舟觉得公子心情一定不会好。可公子怎地,一路嘴角都翘着呢?
令人迷惑。
到了上房,陆正已经换了一身道袍,正和陆夫人交谈。见他来了,夫妻两个都停下。
陆睿行了礼,陆正告诉他:你要有准备,今年的秋闱要停一场。
这事也不意外。
正常一个皇帝殡天,臣子们哭完,便立即叩拜储君,让储君当场升级的。有一哀,有一喜。
且新君登基常大赦天下,又当年如并非春闱、秋闱之年,还常会加开恩科。
今年却十分特殊,景顺帝殡天后,虽有一个新君登基了,却又退位了,什么大赦、什么恩科,就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都别想了,北方能尽快结束大位之争,平息战乱,就谢天谢地了。
如今江南虽然还算太平,但大周科举本就分南北榜。如今北方正乱,秋闱必定不能如期举行的,南方虽还太平,若比北方多一届秋闱,北方读书人必定不干,以后又有的争。
综合考虑种种,今年南方也暂停秋闱,甚至明年暂停春闱,都在意料之中。这事书院早就讨论过,此时陆正提前将内部消息告诉陆睿,陆睿毫不意外。
他点头:知道了。
他十四过院试,今年不过才十七,并不急。
陆正见儿子沉稳,不急躁,点点头,与他说了说州府里的消息。待说完,陆睿才问陆夫人:母亲今日可安好?
陆夫人道:好。
陆睿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小时候一个情景。
他坐在书案前,认真地描红练字。母亲和乔妈妈在榻上说话。
母亲手里拿的是余杭的虞家大舅母来的信,信里说给虞家表姐绑脚,表姐天天哭,夜里还偷偷用剪刀把布带剪了,让舅母十分头疼。
那时候她说:【绑脚这个事,摧残女子肢体,实在可恨。这都是男人们为了些见不得人的趣味,诱着迫着女子自残。反正疼不在他们身上。只可恨已经蔚然成风,我等身在其中,纵心恨,也无力。】
陆睿听到,便问绑脚是怎么回事。
问明白了,又听她说:【我也就是没生女儿,我若生了女儿,定不给她绑。也别说什么大户人家不绑脚不体面,我们琴棋书画管理家务,哪一样做得不好了,是不孝敬父母了,还是身有恶疾了?别人家来不来求娶,竟要看一双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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