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蕙觉得这时候是应该紧张的。可奇异的是,她竟一点也不觉得紧张。这可能是因为手心里还残留着陆睿的温度。
这一路,陆睿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不用怕的。祖母是慈爱长辈,这次我成亲,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亲戚们大多是余杭过来的,没有出仕,或者需仰仗父亲的,且都出了三服,出了五服的也有。都是来添人气,决不会来添堵的。
你是父亲母亲亲自相过求来的,他们必珍你重你。
温蕙忍不住问:那你呢?
她知道这么问不合适。谁个婚姻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当事人自己没有决定自己姻缘的权利。可她就是忍不住问出来。而且她直觉,陆睿不会因为这个问题不高兴。
陆睿说:这样问,不合礼法呢。
单听声音,觉得他颇严肃正经,仿佛在责备她。可他眼睛里其实在笑呢。
这个捏她的脸、牵她的手的家伙,果然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他眸子里闪动着的亮光让温蕙明白,他甚至喜欢她问出这样大胆的问题。
看着温蕙黑亮清澈的眸子盯着他,陆睿拳头在鼻端抵了一下,好像发出似有似无的一声轻笑,最后却说:回去再告诉你。
捏了捏温蕙的手,牵着她往正厅去。
温蕙虽没听到回答,可她心里知道那答案一定不会让她失望。她嘴角翘起,用力地回握了陆睿的手。
他们的手直到到了正厅的时候才放开,两个人规规矩矩,以合乎礼法的姿态一起走进厅里。
温蕙心中非但不生怯,反而觉得满满当当,无所畏惧。
她容色过人,眼睛大而明亮,眉间厚正,进退行礼规规矩矩。许多事前知道新娘子是军户出身的人都暗暗点头,怨不得陆正和陆夫人会肯愿意抬一个军户家的姑娘进门。
这新娘子和陆嘉言看着,着实般配。有些原先暗搓搓想看陆夫人笑话的,也熄了心思。
温蕙敬过了媳妇茶,改口称父亲、母亲。陆正夫妇俩赏下一套头面。
媳妇茶喝完,陆正便起身:还要往府衙去。
国丧事大,娶媳事小。
陆睿道:父亲辛苦了。
陆正却对温蕙温声道:委屈你了。
温蕙福身道:父亲为公事操劳,媳妇没有什么委屈的。
大大方方,眼神清澈。看得出来坦诚,并没有什么不满或怨气。
陆正娶她做儿媳,一是报答温百户的救命之恩,一是为着她母亲擅生养。原是想着其他的地方,便只能将就了,不意今日看这新媳妇,倒比预期得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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