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母亲一直教我,对长辈身边的人也要敬重。温蕙道,我从北边来,对南边很多事不大懂,以后若有疏漏的地方,还请妈妈教我。
乔妈妈说:亲家太太真是好家教。只姑娘也不用紧张。我知姑娘初来乍到,远离家乡,必是难受的。咱们夫人和亲家太太一样,也是贤惠明理的人,十分可亲。至于我们这等做下人的,原就是要为主人分忧解难的。姑娘以后在家里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尽管问便是。
她头发花白,眉目十分可亲,又带着笑说话,温蕙对她印象很好,便忍不住对她露出笑容:那,先谢过妈妈了。
少女这一笑,眼睛弯如新月,甜美娇俏。那目光也十分坦诚清澈。乔妈妈心里暗暗点头。
等到回府路上,同车的媳妇子讨好地往前凑:妈妈恁地客气,便受她一礼又如何。你看她,下船连个帷帽都不晓得戴,到底小门小户的
乔妈妈本来闭目养神,闻言忽地睁开眼看过去,冷声道:那好,你去跟公子说,他娶了个小门小户的妻子。
那媳妇子吓了一跳:那、那怎么成!
乔妈妈冷脸斥道:既知不成,在这里胡说什么。温家姑娘十日后便是我们府上的少夫人,是睿官儿的媳妇了。我们什么身份,敢受少夫人的礼?去下少夫人的脸?少夫人的脸面就是睿官儿的脸面,睿官儿的脸面就是夫人的脸面!不然你以为夫人凭什么给她添这么多嫁妆做脸!不都是为了睿官儿!
那媳妇子马屁拍到马脚上,讪讪地闭嘴了。
乔妈妈继续养神,不理她。
待回到府里,陆夫人正等着她回禀:这回见着了吧,怎么样?
乔妈妈嗔道:你镇日里吓唬我,我还以为睿官儿媳妇是个怎么上不得台面的。今天亲见了,人看起来简简单单的,明明很好。听说我是你身边的人,站起来要给我行礼。我伸手去托,托了个实实在在,不是虚的。娘家人教导说敬重长辈身边的人呢,可知家里人也是知礼的。
陆夫人微叹,揉额角:我不是说亲家母或者这孩子人坏,只是只是无论是门第还是人本身,都离她理想中的媳妇差得太远。
乔妈妈过去帮她揉:人不坏就很好了。只要人不坏,就不怕把日子过差了。
我知道你心气高,过去那么多想说给睿官儿的,你都没看上。谁知道老爷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给订了个军户家的姑娘。乔妈妈道,可月老要牵线,谁能抗拒得 ?这就是缘分啊。说不得睿官儿等这许久,就是为了等她呢?
我知道你看不上她读书少,可说真的,内宅里过日子,哪里是靠读书多读书少的,还是看人啊。我今天粗粗一看,觉得像是个实在的姑娘。以后慢慢再看,只要人不坏,咱们慢慢教她,总能将她教出个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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