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来跟他说这么一句空洞的废话。
霍决觉得可笑。
可他笑不出来,非但笑不出来,看着面前青涩的少女紧抿着嘴唇,黑亮的眼睛傻傻地、倔强地看着他,仿佛不等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不退缩似的样子,一股子酸涩之气莫名便冲上眼眶和鼻腔。
【连毅哥哥:月牙儿昨天偷吃松子糖被娘发现,被打了手板,很痛。月牙儿不想待在这里了,连毅哥哥你快来把我娶走吧~!】
【连毅哥哥:你送的风筝和泥娃娃月牙儿收到了。娘叫月牙儿缝袜子给你做回礼,又嫌月牙儿缝得不好,她自己缝了几双给你,说是月牙儿缝的。你别信,针脚细的都是娘缝的,针脚大的那双才是月牙儿缝的。】
【连毅哥哥】
酸涩中,霍决的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不清楚。眼前的少女仿佛缩小了身形,变成了那个书信往来,字里行间都透着傻傻的天真的小小未婚妻。
那些年,他一直在等着她长大。
霍决忍住了眼睛的涩意,看着眼前紧张、倔强的少女,终是点了点头,答应说:好。
温蕙千里迢迢,便是为了得这一句答复。
亲耳听到,终于放下心来,笑了。笑着笑着,渐渐垂下了头,有几滴泪落在了泥土里。
那她轻声说,我回去嫁人啦。
那些记忆里的风筝、泥娃娃、松子糖,那些梦里曾经期盼过的夫妻美满、大胖娃娃,都随着她这一句破碎。
好。霍决咬牙,说,要孝敬公婆,尊重丈夫,勤俭持家。
温蕙说:好。
温蕙抹了把脸,拉过缰绳翻身上马,身手矫健。
她最后看了那青年一眼,提声道:那你告诉他,保重。
霍决只点点头。
温蕙又看了他一眼。从前没记住连毅哥哥的模样,是因为年纪小,现在大了,好歹要记住。
温蕙的人生才不过十三年。从懂事起她就已经是霍决的未婚妻。从小她就被灌输着将来是霍家媳妇的这件事,和霍决不断地通着书信,在他的关爱和体贴中渐渐长大。
她未来的人生都是以如何做好霍家媳妇来规划的。
未婚夫霍决,在温蕙过去这十三年的人生中所占的分量,不可谓不重。
所以当娘亲突然告诉她,又给她另议了一门亲事,对半大少女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直接将她打懵了,实在无法接受。
倔强的少女深感这是对霍决的背叛,愧疚和自责充斥了内心,难以平息。这才有了这一趟千里走单骑的莽撞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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