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娇娥往镜子里默默看了好久,这丫头往日里也是个爱闲逛的,如今只缩在屋子里,连院子也极少出去。说来讲去,不过是为着脸上的那道疤。
等着梳子搁在妆台上,红香说道:“好了。”闵娇娥才慢慢道:“新来的小丫头最喜偷懒,你在屋里头盯着她们,要她们把屋里的家私好生擦擦。”
红香默默眨了眨眼,然后道:“好。”
殷嬷嬷的伤势不轻,背上还有腿上,都被砍了好几刀。若不是她儿子和那些恶人拼命,红香当时又替她挡了一刀,她这条老命,估计就交代在那荣阳县的兵祸里了。
“红香今日可好?”闵娇娥才要起身告辞,殷嬷嬷忽的问道。
闵娇娥微微一叹,眼睛望向窗格外,淡声道:“不论是清白,还是容貌,她都没了,绿玉还那般惨死在她的眼前,这面儿上瞧着倒好,心里头,只怕是重创难消。我瞧着她性子很是大变,可又说不出甚个安慰话儿给她听,只怕伤口上撒了盐,叫她更难受。”
殷嬷嬷默默看着被褥上的团花,鲜艳夺目,很是好看,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有劳奶奶回头问问红香,我那小儿子被砍伤了腿,只怕以后就是个拐子了,她若是不嫌弃,便来秦家做我的儿媳妇吧!”
闵娇娥回头便把这话说给了红香听,红香抬头看得天际的流云,半晌,淡淡道:“奶奶帮我回了吧!”垂下眸子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我这辈子,不想嫁人了。”
闵娇娥也抬头看那天上的流云,默了半晌,道:“嬷嬷虽是起的报恩的心思,可你嫁去她家,只要生得一儿半女,以后的日子便也有着落了。不嫁人,你要一辈子做孤家寡人吗?”
红香默默无言,许久,才道:“挟恩图报,只怕一时好过,日后却要难受。不若孑然一身,松松快快的,倒是来的顺心如意。”
闵娇娥呆了呆,然后莞尔一笑,叹道:“你这丫头,一向都是个通透的。”
……
昊郎娘这几日始终睡得不踏实,夜里头辗转反侧,一转头,便看见了紧挨着她,睡得正是酣畅淋漓的昊郎爹,不由得大怒,一脚便踹了上去。
昊郎爹睡眼惺忪,睁开眼,见得稀薄的月色里,媳妇儿瞪着两只大眼,正怒火冲冲地瞧着自己。抹了抹嘴巴,也没流哈喇子啊,于是讪讪地笑:“这大半夜的,你这又是咋了?”
昊郎娘便转过身,同昊郎爹面对面侧躺着,哼了一声道:“咋了?你难道不知道,那个薛二郎的大老婆回来了。想想可真是憋屈,咱们灵娘可是打小儿就订给了他薛家,那可是正正经经的未婚妻室,如今却莫名其妙成了个妾室,头上还顶着什么二奶奶,这算哪门子事儿?”
越说越气,干脆坐起身来,道:“当初咱们头次见那薛家的二郎,那可是说得明明白白,他同那女人已是和离了。可瞧着如今那模样,哪里和离了。”
“这可不成,静妹妹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宝贝疙瘩一样的养了那么大,可不是丢给别人家叫人随便欺负的。以前不知道便罢了,这你我眼皮子底下,若是再叫那丫头受委屈,等着以后两腿儿一蹬,咱们可拿什么面目去见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