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王氏很是有些下不来台,又坐了片刻,姜红菱便起身道:“老太太病体未愈,还是多多歇息为好。我带二爷去住处,就不打搅老太太了。”顾思杳听着,也随之起身。
顾王氏微笑颔首:“我老了,你老爷太太又病着,你便多辛苦操持着些罢。你办事,我素来是放心的。”
姜红菱与顾思杳向顾王氏道了辞,便一道出去了。
待这对男女走远,顾婷正收拾茶碗,顾王氏忽然脸上青筋暴起,将手中的茶盅砸在地下。
只听“当啷”一声,碎瓷遍地,茶水横流,顾婷微微一怔,便停了下来,退在一旁。
但听顾王氏咬牙切齿:“他们竟敢、他们竟敢当着我的面就勾搭上了!当真是不将我放在眼中!”她将坤元堂指给顾思杳住,分明是抬举他。顾思杳却好似全不在意,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叫她如何不气结?!
顾婷面色淡淡,垂手立在一旁,不言不语。
顾王氏重喘了两声,待怒气稍平,心念飞转,暗自忖道:姜氏貌美,他一个青年男子,又没娶亲,恋上姜氏也是情理之中。他既爱姜氏,那便由着他去也罢,也好显得我的人情。横竖姜氏是他的寡嫂,他难道还能娶她为妻不成?不过是贪图两日新鲜,待他有了妻室,哪里还会将一个寡妇放在心上?想至此处,她忽又转念道:这姜氏看着于他也甚是有情,敢为他做内应,筹谋至此,敢是将他当做了个终身之靠。将来顾思杳娶了亲,这两人敢保就要生出些嫌隙来。再一则,齐王看上了她,她也未必愿意一辈子做个寡妇,进王府做宠妃不强过守寡万倍?到了那时,姜氏只怕还要对她感激涕零呢!
想至此处,顾王氏忽然心意平顺,仿佛大局依然在她掌握之中。
顾婷看顾王氏面色和缓,晓得她气已消了,方才又俯身去收拾地下。
顾王氏看着她,口中说道:“这里丢着给丫头们收拾罢,你去同你奶奶说,我想你姑太太一家了,明儿打发个人接他们过府一叙。”
顾婷微微一怔,当即答应了下来。
顾思杳同姜红菱出了松鹤堂,便径直向坤元堂行去。
两人并肩而行,顾思杳又握住了姜红菱的手,自然的仿佛原该如此。
姜红菱脸上微微一热,向他低声道:“人前总要避忌些,适才在松鹤堂里,你也未免过于显露痕迹。”
顾思杳侧过脸来,冷峻的脸上,目光却带着融融暖意,他淡淡说道:“如今,没人再敢管咱们。”
姜红菱有些不好意思,但顾思杳执意如此,她便也随他去了。
两人一路走到坤元堂,顾思杳的行李早被家人送来,正在安置。
这坤元堂是所宽敞院落,面阔三间,水墨的墙裙,青砖黛瓦,屋檐下挂着檐铃,四角飞翘,上有石狮,端的是壮阔华丽。屋檐下挂着的匾额,坤元堂四个大字圆融有力,正是老侯爷当年的亲笔。正房两侧有厢房围绕,庭中种有松柏青竹,清幽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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