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菱心底计较了一回,忽然转念道:老太太既叫我打探,想必便是投鼠忌器,记挂着那个女孩儿的下落。我不如先将她这外孙女儿找出来,再做打算。
虽则顾思杳并未能打探出那女孩儿到底如今在何处,但依着李姨娘那狡诈多疑的脾性,放在别处她必定不会放心。这孩子,多半是在她手心里捏着。
姜红菱主意已定,便张口道:“打发个人,到账房去,把这二十年来府中人事进出的账目拿来。”
如锦不明所以,满口答应着,出门打发了个小丫鬟去账房,她自己倒还走回来服侍。
那账房管事听闻是大少奶奶打发的人来,如同圣旨下降。虽不知她要这二十年的账目何用,但想到这段日子以来,这大少奶奶的行事,同那李姨娘明争暗斗,抄去了许多把柄证据,又罢免了几个有脸面的老人。这些从李姨娘手里过来的人,无不战战兢兢。
当下,这管事全然不敢怠慢,亲自一溜小跑到书架上将封存着几十年的账簿都取来,拿袖子抹去账本上的尘土,双手递给那小丫鬟,陪笑道:“这是姑娘要的账簿,怕奶奶有话要问,不如我跟着姑娘一道去?”
那小丫鬟斜眼睨了他一眼,说道:“奶奶可没这样吩咐,你这样跑过去,打扰了奶奶做事,挨了训斥,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那人论起年纪,可算作这小丫头的父辈了,又是府中管事,可在这洞幽居出来的人面前,只唯唯诺诺,不敢回一句的嘴。恭恭敬敬将那丫头送到门上,见她走远,方敢回去。
那丫头抱着一摞账簿,回到洞幽居,交付了如锦。
如锦眼见竟是厚厚的一沓子,只得双手接过去,抱进了屋中,都堆在炕上,向姜红菱道:“奶奶要做什么,竟然连着二十年前的账簿都找来了。”
姜红菱不接话,只吩咐她带了门出去。
她自家盘膝坐在炕上,撇去别的不看,只搜寻六七年前的账本来瞧,又专盯着菡萏居中的人事来去。
查阅了一番,发觉那两年间,菡萏居中人事变动虽频繁,但七岁进府服侍的,只得一个霜儿。
姜红菱合上了账册,闭目静思,想到那丫头的眉眼口鼻,与两府这三个姑娘果然有那么几分相似,心中不觉微微一颤。
李姨娘把这孩子放在身边,显然是留作筹码,为胁迫顾王氏起见。
上一世,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这李姨娘却又将霜儿卖了,大老爷顾文成还将她狠狠斥责了一番。如此看来,这件事莫非大老爷亦是知情的?
姜红菱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寒意,她将账册放在一旁,将身子倚靠在桌角上,深愁此事如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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