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心底里,是恨着姜红菱的。若非顾家讨她进门,她大可不必守在这里。或者回了老太太房中,或者去李姨娘跟前求上一求,总能得个好去处。只为着服侍了几日大爷,她便成了大爷的房里人。如今既有了大少奶奶,她也只得留下继续伺候这大少奶奶。
姜红菱要守寡,她如画凭什么陪她葬在这儿?!她还是青春大好的年纪,以后的路还长远的很。
这念头一起,如画越发不耐烦起来,这厌烦的神情也露在了脸上,口中就说道:“我家中有些事,走开一会子罢了。我看连日奶奶病着,也没什么吩咐,横竖闲着也闲着。我家去瞧瞧,也不碍了什么事。”
姜红菱见了她这作态,不觉冷笑了一声:这一世,这狐狸尾巴这样快就露出来了!
当下,她开口淡淡说道:“我病着,又是谁许你走开的?我要茶要水,听闻你是老太太手里使出来的人,难道当初在老太太跟前,你也这等没规矩来着?”
如画听她提及老太太,面上更是得意,点头说道:“原来奶奶知道,既然这般,那就好说话了。我以前是伺候老太太的,后来才来服侍大爷。当初大爷在时,我要家去,大爷从不说不准的。我劝奶奶倒省事些,已是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摆什么谱呢?我倒奉劝奶奶一句,身子既不好,就该好生歇着保养。要摆奶奶的架子,也得有人捧着不是?”
如画正说着,恰逢如素安放了茶盘,打从外头进来。听见这话,顿时柳眉倒竖。
姜红菱还未开口,如素便先斥责道:“奶奶跟前,你怎么说话的?!”
如画鼻子里笑了一声,说道:“大爷跟前怎么说话,奶奶跟前我就怎么说话,我自来便是这么着的。奶奶连大爷的面都没见上两回,还是省省的好。”
如素直气的脸颊通红,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姜红菱道了一声:“罢了。”
如素只当自家奶奶又要息事宁人,不觉顿足急道:“奶奶,你瞧她这没大没小的样子!今儿纵了她,往后还不定怎么张狂呢!”
如画这些日子在院中冷眼旁观,自谓晓得这位新奶奶的脾气,以为这等朱门绣户出来的小姐,便都是那绣花枕头包,中看不中用的。料得她也不敢将自己如何,越发得意起来,仰脸向着如素,下巴微点,讥讽她道:“奶奶还没发话,你倒做起主来了?我是这家中的老人,你这个外来的,打后面站着去!”
如素气的双手发颤,就想上去同这婢子撕扯一番,却被姜红菱喝止。
只见姜红菱青葱玉指按压着太阳穴,双眸微合,柳眉轻皱,口里说道:“我经不得你们这样吵闹,头也要痛起来了。既然如画不愿在这儿服侍我,我也不强留你。如素去外头喊个小丫头子,到二门上同赵武家的说一声。只说如画闹着要出去,叫个人牙子上来,领了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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