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西顾满肚子恼火,坚持说:“我要带她一起去。”
爸爸抬眸冷冷瞥了他一眼:“为她着想,你还是别带她了,到时候我让人把她拦在外面,只会让她更难堪。是她闹着非要你带她去吗?我知道,她还让你给她买了新裙子。她以为这样就算是半只脚跨进了宁家吗?”
“你怎么就……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我不是不让你谈恋爱,也不是非逼着你要找一个豪门千金,可你最起码应该与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女人交往才是。但凡她的学历高一些、出身更体面,我也不会这样推三阻四。”
爸爸失望透顶地说:“都到了这时候,你还在说这种话。”
“你是真的被那个女人给迷住了。我知道,这也不怪你,你在那种环境长大,是很容易接触到不三不四的人,可你得有自己的分辨力啊。每个人都有叛逆期,你也该从叛逆期中醒过来了。”
“你哥当年就不会这样,他交往的都是淑女……”
宁西顾心态一下子崩了,他幻听似的,从小到大的诸多记忆排山倒海般涌出来——
“你哥哥比你写的字要端正多了。”
“你哥哥背这首诗只需要读两遍。”
“怎么连这个都学不会,你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
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哥哥就像是个一直压在他头顶的鬼影。
宁西顾觉得真的完全没办法跟爸爸聊,或许是被爸爸的眼神给突然刺激到,或许是他早就忍不下去了,宁西顾真的被气笑了:“宁先生,我到底算什么呢?我只是需要作为一个优秀的儿子在生日宴上出现对不对?”
“让大家知道你还有一个儿子,你庞大的金融帝国有一个继承人,这个继承人得乖乖听从你的所有命令,做你的牵线木偶,是吗?”
“你的一生多完美啊,唯一的遗憾就是你精心培养的大儿子不小心身故了,于是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养了我这个替代品。你瞧不起我,也瞧不起我女朋友,这不正证明我跟她般配吗?”
宁西顾把脖子上的领结扯了下来,像挣脱束缚。
忽然之间,他什么都想通了,他喜欢乐茕茕,就是喜欢乐茕茕。即使乐茕茕平庸、愚蠢、市侩,他还是喜欢那个女人,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喜欢就是喜欢。
他想和乐茕茕在一起,想和乐茕茕结婚,就算以后会分手也想和她结婚,就算要被使唤也想和她结婚,就算要吵架也想和她结婚,想结婚,想拥抱,想亲吻她,想现在就回去找她。
宁西顾把西装也脱下来,丢在地上,转身就往外走。
爸爸没追他,站在原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宁西顾,你敢走!你现在走了,就别去参加宴会了。”
宁西顾在门边站住脚步。
他轻念:“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自哂地笑了一声。
宁西顾没回头,说:“宁先生,你知道吗?我讨厌我的名字很久了。你既然觉得处处都不满意,干脆把我扔了算了。”
宁老先生说:“你身上穿得,哪件不是我买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叛逆?”
宁西顾干脆把衣服给脱了,换上了他来时穿的衣服,是乐茕茕给他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