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家宴,随随叫人搬了几张大方案到堂中,阖府上下围着大案团团而坐,比之一人一张食案又热闹了许多。
随随着了一身比火还红的衣裙,梳着云髻,簪上白玉梳金凤钗,额间贴着金花钿,淡扫娥眉,未施脂粉,双颊被酒意染上淡淡酡红,她平日总是一身玄色劲装,难得这样盛装打扮起来,更叫人挪不开眼。
桓暄与她肩挨着肩连榻而坐,时不时转头看她一眼。
田月容嘻嘻笑着向春条道:“春条姊姊你看,小鹿郎看你家娘子看得眼都直了。”
春条一笑露出对梨窝;“娘子打扮起来天仙一样,我也看不够呢……”
比之平日的英姿飒爽,她近来眼角眉梢多了些许柔和媚,更添风情,春条解释不清楚,只觉她家娘子比那雪地里盛放的红梅还艳。
随随留意到他们交头接耳,说一句觑她一眼,知道他们一定又在编排自己和桓暄,放下酒杯道:“田月容,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得眉飞色舞的?”
田月容清了清嗓子道:“属下方才在说,可惜如此除夕佳夜,有美酒佳肴没有歌舞丝竹,少了点味道。”
众人知道她在打趣萧将军为小鹿郎遣散舞伎伶人的事,都暗暗憋着笑。
随随点点头,凉凉道:“有道理,既如此,就请田统领跳支舞吧。”
田月容也不推辞,起身道:“属下舞跳得不好,就不碍诸位的眼了,倒是跟着青霜紫电学了段剑舞,刚好请诸位品鉴品鉴。”
随随笑道:“请吧。”
田月容往腰间一摸:“啊呀,不巧,今日来赴宴忘了佩剑。”
她转过头,向邻案的一人道:“关郎君,借你的宝剑一用可好?”
关六郎身边的侍卫们纷纷起哄,关六郎闹了个大红脸,摸了摸后脑勺,支支吾吾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为人老实,若是没这个意思,绝不是这羞臊的样子。
随随凑过头去与桓煊咬耳朵:“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桓煊也觉诧异,关六日常跟随他左右,他竟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
随随看着田月容,明知故问:“这么多人都有剑,怎么偏要向关统领借?”
田月容大大方方道:“我看关郎君的剑好,就想同他借。”
她转向关六郎:“不知关郎君愿不愿借?”
关六郎身旁的宋九在他胳膊上推了一下,向田月容道:“田统领不知道,我们关统领也是舞剑的好手,不如两人共舞一曲如何?”
田月容道:“在下自然求之不得。”
这下所有人都开始起哄。
关六差点没拔剑砍了宋九,忙着辩解:“别听这厮胡说,田统领说笑,在下……在下不会舞……”
田月容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抱着胳膊不说话。
关六郎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求救似地看着主人:“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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