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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他低声道:“朕对不起大郎,只是朕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皇后悲痛欲绝,那段时间二郎是她仅有的慰藉……”

随随冷冷地看着他,默然不语地听他为自己找借口,他替二子遮掩,不过是因为当时多方考虑,二子更适合当这太子罢了,桓烨的死,究竟有没有他的纵容甚至引导呢?在他提出让出储位的时候,皇帝或许已经对长子大失所望,开始考虑另立储君了。

随随道:“陛下明察秋毫。”

皇帝不再说话,只是垂眸望着自己干枯的双手,半晌,他抬起眼来,看着随随道:“朕答应你,将桓熔交给大理寺和御史台秉公审理,朕不会插手。”

随随下拜道:“末将叩谢陛下成全。”

皇帝又道:“你和三郎的事,朕已经知道了。”

随随并不惊讶,他们的事算不得多机密,只要有心查,很容易查到,即便皇帝原先不知道,太子事败后也一定会把她和桓烨拖下水。

她抿了抿唇道:“此事与齐王殿下无涉,殿下对末将的身份一无所知。”

皇帝颔首:“朕知道。”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朕总共只得三个嫡子,三郎以下的六郎、七郎年纪也小。”

随随明白他的意思,太子被废杀之后,桓煊便是当仁不让的储君。

皇帝又道:“三郎和大郎不一样。”

随随的脊背一僵。

皇帝接着道:“大郎本是闲云野鹤的性子,他当初虽是为了去河朔才提出放弃储位,但这也是他心之所向,他温和仁善,与世无争,储位于他而言从来都是负累。三郎不一样,因为一些缘故,皇后待他并不亲近,我忙于政务,也鲜少过问他的事,阮太后爱静,不喜小儿在旁烦扰,他能长成现在这模样,凭的全是自己的心气,他是有抱负有志向的。”

他顿了顿,直视着随随的双眼道:“这孩子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朕的意思,萧卿可明白?”

随随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桓煊这时候或许会因为求不得而不甘心,甚至为了她头脑一热连到手的储位都往外推,但得偿所愿后难保不会后悔。

何况她也没有与他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她毫不犹豫道:“末将一定尽心竭力辅佐陛下与齐王殿下。”

皇帝见她眼神磊落坦然,这才点点头道:“那朕便放心了。”

他揉了揉额头道:“说了这几句话,又有些乏了。”

随随便即起身行礼告退。

从宫中出来,她径直回了都亭驿。到得驿馆,她屏退了侍从,关上房门,从箱笼里取出个狭长的檀木盒。

这是赏梅宴那日入宫谒见,皇后交给她的《药师经》,她带回来后便将它放在箱底,一直没有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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