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煊垂着眼帘不发一言,浓密的睫毛投下青蓝的影子。
皇帝忽然就想起另一张脸,另一个儿子,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千里迢迢地跑过去,人找到了?”
桓煊抿了抿唇,摇摇头。
皇帝摩挲了一下几案边缘的弦纹:“你刚打下淮西,朝中那么多眼睛盯着你,就怕找不到你的纰漏,你还闹出这些事来。”
顿了顿道:“武安公世子的事是你做的?”
桓煊并未辩驳,脸上也没有丝毫惊异之色,皇帝有心要查,他和赵清晖的这点恩怨瞒不过他。
皇帝沉下脸,又拍了一下几案:“胡闹!为个妇人就向人家武安公的独子下手,你叫朕怎么向人交代?”
顿了顿又道:“最近那么多朝臣弹劾你,武安公在背后出了多少力,你可知道?朕便是想包庇你,总要给群臣一个交代,这件事你打算如何收场?”
他说完,便用鹰隼似的眼睛盯着桓煊。
桓煊再拜顿首;“臣身为将帅,擅离职守,请陛下降罪。”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物,双手呈上,赫然正是神翼军虎符。
皇帝沉吟半晌,终于还是接过虎符:“也罢,朕暂且替你收着,先堵上悠悠众口再说。”
顿了顿,拍拍儿子的肩膀道:“怎么去了幽州一趟,比打了场仗还憔悴,趁着边关无事,你好生将养,若烽烟再起,朕还要你为江山社稷效力。”
桓煊道了声“遵命”。
皇帝道:“起来说话吧。”
桓煊谢了恩起身,皇帝赐了坐榻:“你一回京便入宫,午膳都没来得及用吧?”
向中官道:“去传膳。”
顿了顿又道:“叫厨下先送些参汤来。”
桓煊陪着皇帝用罢晚膳,出了蓬莱宫,便即回了齐王府。
翌日,他让高迈将自己的物品从山池院搬回齐王府,把高嬷嬷和一众仆役撤回王府,连同福伯和阍人也撤了回来。
随随为数不多的遗物被他一件件亲手装进箱子里,放在她住过的小院子里。
最后,一把大锁落下,整座山池院便成了一座荒宅。
……
桓煊回京第三日,皇帝下了正式敕书,因齐王忧劳成疾,暂且解除神翼军统领一职,由副将暂领兵权。
不出半日,消息便传遍了长安城。
太子闻讯后,亲自去齐王府看望胞弟,叮嘱他安心将养。
第二个来“探病”的是大公主。
她见到桓煊的模样吓了一跳,去了幽州一趟,他又瘦了不少,说瘦骨嶙峋也不为过,脸上更是一丝血色也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