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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随心里不觉一松,虽然她一直相信桓烨的死和齐王无关,能够确证总是更心安,毕竟相处这些时日,她不想与他刀剑相向。

她将鱼上锅蒸熟,细细剔去鱼刺,烹制成鱼羹,端去给桓煊当早膳。

桓煊这时候也已起身,也有些饿了,一盅鲜甜的鱼羹下肚,整个人说不出的熨帖。用罢早膳,他换上外出的衣裳,对随随道:“孤有事去一趟王府,回来陪你用晚膳。”

随随恭送他出门,待车马声远去,方才回到房中,取出笔墨,开始给部下写回信。

排除了齐王,先太子的嫌疑就更大了。

可他自始至终只是推波助澜,没有脏手,自然不会留下证据。要让他露出马脚,只有下饵诱他就范,这个饵得有足够的分量,足够的威胁,让他不惜铤而走险。

合适的饵只有一个人——桓煊。

齐王手握重兵已然威胁到太子的地位,若太子知道他还在暗中调查桓烨死因,一定更加忌惮,说不定会忍不住向他出手,到时候要抓他的把柄便容易多了。

但这么做,自然会让桓煊陷入险境。

随随本该毫不犹豫的,但当她提起笔的时候,手却是一顿。

她咬了咬唇,自嘲地一笑,难怪他们都说温柔乡英雄冢,近来日子过得太舒坦,连她的心肠都变软了。

嘴角笑容消失的时候,她已经写完了回信,信上只有一句话:设法将齐王之事告知太子。

到时候尽可能护他周全便是,毕竟他对长兄还有几分真心。

随随搁下笔,捏了捏眉心,望向窗外,海棠花早谢了,一只雀儿正在枝头跳跃。

第42章

自桓煊命人将东西搬回山池院, 便有模有样地过起了日子,只要不入宫不入朝,他和鹿随随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除了差个名分, 看起来与寻常人家的夫妻也并无不同。

他还命人将后园中弃置的莲花池也修整了一番。这池子本是从城外引的活水,但是年深日久, 水草丛生,堵住了引水的陶管,桓煊叫人将水草淤泥疏浚一番,栽上莲荷, 又将池上风亭水榭修葺一新。

一入五月,气候燠热难当,房中放了冰山仍旧难解暑热,桓煊索性叫人将床榻和棋枰都搬到水榭中, 张挂起纱幔。

夜里两人或借着月光对弈, 或并头躺在凉台上纳凉,纳着纳着, 常常是随随一转头,便看见内侍婢女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园门便传来“咔哒”的落锁声。

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漫天的星子晃动起来, 仿佛要摇落下来。

有时候两人只是并头躺着看星星, 池中新荷轻举,菡萏初开,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 连随随也不禁生出股岁月悠长之感,有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真是个身世简单的猎户女,心想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

然而她终究还记得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