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件小小的意外夹在在一堆大事小情中,却引起了随随的注意。
他们刚放出风让人知道有人在查故太子案,后脚太医署失火,她无端觉得两件事之间有某种联系。
她将笺纸投入火盆中,亲眼看着它化作灰烬,然后从高嬷嬷教她习字用的藤纸上裁下差不多大的一片,提起笔迅速写了几个字,吹干墨迹,放回匣子隔层里。
……
连日大雪,骊山被大雪覆盖,阳光一照,松柏上的积雪冰凌闪着璀璨光芒。
白皑皑的积雪中,一条山道宛如黑蛇,蜿蜒至云间,宫阙仿佛漂浮在云上。
桓煊顾不上爱惜马力,顺着山道振策疾驰而上。
他大清早在山池院接到父亲发病的消息,便即倍道兼程地策马赶来,不过路途遥远,待他赶到时已近亭午。
到得寝殿,皇帝的床榻前已站了不少人,桓煊扫了一眼,有太子、张相、翰林大学士冯宽、吏部和兵部侍郎、御史大夫等一干重臣,几个举足轻重的中官自然也在,此外还有尚药局的几个奉御。
朝中股肱之臣几乎都到了,人丛中却不见皇后的身影,桓煊便知所谓的“突发急症”,多半只是个借口。
桓煊向太子一揖,然后在皇帝榻前跪下:“儿子来迟了,请阿耶责罚。”
皇帝靠在隐囊上,脸容憔悴,然而见到三子,他无神的双眼中却有了些许光彩:“阿耶没什么事。”
太子满面忧色,看了一眼弟弟:“阿耶御体有恙,我昨夜便遣了人去王府找你,怎的耽搁到这时才来?”
他语气尚算得温和,但话中的谴责之意显而易见。
他身为兄长,又是储君,训斥弟弟理所当然,但齐王手握实权,不比其他皇子,当着一干重臣的面这样作色,便是丝毫不给弟弟留脸面。
这话却不好接,若是解释原委,便有砌词狡辩之嫌,若是吃了这个哑巴亏,更坐实了自己孝道有亏。
桓煊沉吟,皇帝摆摆手道:“不过是这几日下雪,老毛病又发作了。朕说了不必大惊小怪,何况三郎自己还在养病。”
齐王养病到底怎么回事,在场之人全都心知肚明,但桓煊一夜未眠,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这么长的路,此时嘴唇发白,看起来倒真似有几分病容。
皇帝顿了顿,看向太子,目光有些锐利,嘴边却挂着慈蔼的笑意:“朕只要看你们手足和睦,这病说不定就不药而愈了。”
太子心头一跳,便即跪下请罪:“儿子不该苛责三弟,请阿耶恕罪。”
皇帝笑道:“太子起来吧,朕知你也是关心则乱,父子之间,不必这般诚惶诚恐。”
太子起身道是,瞥了一眼弟弟,只见他脸上波澜不惊,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