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张衍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俞峻凝立在讲台上,侧脸冷峻,寂然无声。
“先生?”少年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张衍有些惊讶有些疑惑地看了俞峻一眼。
先生怎么好像有些……奇怪?像是头顶上被什么东西压迫着,静默地压抑和克制。
俞峻闻言看了他一眼,这个自己平日里最为欣赏的弟子。
男人那双与张衍有几分相似的,微微上翘的眼睛,沉静清冷,此时此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移开了视线。
这场雨被压抑在翻滚的云层深处,或许再也落不下来了。
第47章
古代的家长会其实和现代没多大区别,无非就是说下学生们的成绩什么的。
下了会,张幼双就找到了张衍,一边儿说着没营养的废话一边儿逛学校。
走了一半,忽然看到前面有十多个白衣少年团团围坐在曲水前,煮茶烹泉,分席相对。
一弯清泓弯弯绕绕,羽觞置于荷叶上,顺流而下。
这是在玩曲水流觞?张幼双愣了一下,默默吐槽。大夏天的玩曲水流觞不嫌晒么?可能这就是文人的风雅??
只见荷叶托着酒觞停在了其中一个白衣少年身前,那白衣少年生得有点儿病态,眉毛很淡,唇瓣很薄,眼神浓墨似的乌黑,浑身气质有些阴郁,同伴们便笑着起哄,那白衣少年站起身,拱拱手,转向了那个主持的青年。
那主持的青年张幼双认得,是之前在门口迎宾的明道斋的斋长,孟敬仲。
孟敬仲莞尔问道:“大学之道,程子曰亲当作新,新字何解?”
那白衣少年昂然道:“新者,革其旧之谓也。亦有去其旧染之污也。新是对旧染之污而言,新与旧,非是去外面讨来,昨日之旧乃是今日之新。”
这是《大学》中的问题。
《大学》是公认的儒门基础教材,朱熹巨巨更是翻来覆去地强调要“先通大学”,所以先以《大学》作为开场热身活动还是很讲究的。
而《大学》归根究底,分外“三纲领”,分别是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八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孟敬仲的问题也都是不离这三纲领,八条目的。
孟敬仲又问道:“子曰,举直错诸枉,错字何解?”
张幼双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点评。这又是《论语》中的内容了。
那白衣少年不假思索道:“一谓废置。举正直之人用之,废置邪枉之人,则民服其上。一谓错乃加置其上义。举直加之乎枉之上。”
如此三番五次下来,这白衣少年俱都对答如流。孟敬仲略一思索,又问道:“贤者狎而敬之。”
这个问题是出自《礼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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