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走吗?
他也想知道。
最开始阮妤来这的时候,他觉得她一定会走,城里来的金贵姑娘哪里会待得惯这样的地方?是什么时候起,他转变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呢?
霍青行忘了。
在和她逐渐相熟的日子里,他早就忘了这事,甚至本能地觉得她就应该在这个地方。
这就是她的家。
可如今想想,她似乎从始至终都未曾明确说过会留下,以前没有人找上门也就罢了,可如今她的祖母和弟弟都过来了……而且显然,她很敬爱她的祖母。
刚刚那一声哭音……
霍青行回忆起那声哭音,下垂的眼睫轻微抖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哭。
雕花木窗外的天早就黑了,未曾点灯的霍家,霍青行独自一个人站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中,他的手按在圆桌上,呼吸一声一声,余光瞥见胸口微微凸起之处,眼神微闪,从怀中取出来。
却是一支簪子。
先前他买完书路过一间首饰铺子,不由自主就走了进去,而后他就瞧见了这枚簪子,簪身为金,顶端是四颗明珠,第二颗明珠有五朵金片环绕。
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适合阮妤。
本是想着回来路上寻个由头给她,可回来的一路她都在睡,下了马车又迎来了她的家人。
如今——
他指腹轻轻抚着顶端的明珠,薄唇微抿,也不知还送不送得出去?
……
而此时的阮家。
阮妤还蹲在阮老夫人的身边,就像小孩似的,她双手紧紧抱着阮老夫人的腿不肯松开,脸埋在她的膝上,正无声地流着眼泪。
阮老夫人一看她这副模样就心疼得不行,自小养大的孩子,生性坚韧又骄傲,打记事起就没再掉过一滴眼泪,有次被人推到地上,膝盖手肘都被石子磨出了血也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她一直以为她的囡囡是不会掉眼泪的,可如今她却把脸埋在自己膝上不住哭着,偏偏哭也没有声音,似是怕人听见瞧见,可这股子硬撑起来的坚韧,却越发让人眼眶酸涩。
她平日宝华肃穆的脸上也不忍流露出一抹悲拗,放在阮妤头顶的手微微发颤,刚才和阮母交谈时还笑着的两片嘴唇此时也微微颤抖着,想合也合不上。
站在一旁的阮母和言嬷嬷看着这副画面也不由红了眼眶。
阮靖驰倒是没哭,可他紧握双拳,看着阮妤的目光微微发沉,咬着牙,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阮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