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带到城里去了,说是要给他添置一些东西。”阮母答道。
阮妤点点头,走到一旁去洗手,很快,阮父和阮庭之就过来了,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边吃早饭边说话。
阮庭之吃的最多,他很久没吃到家里的菜了,开始离开青山镇的时候,他一路马不停蹄,就怕赶不上,自然是风餐露宿,后来进了军营当新兵训练吃的也不行,在外头,他什么都不想,就想他娘做的饭菜,有时候做着梦都在流口水,现在终于得偿所愿,自然吃的狼吞虎咽。等吃完,看爹娘和妹妹也吃得差不多了,阮庭之放下碗筷擦了下嘴,打算宣布事情了,“爹娘,妹妹,我有件事和你们说。”
他这会神情认真,一扫先前玩笑模样。
阮母本来要收拾碗筷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要说什么?”
阮父也看着他。
阮妤想起昨天他说的话倒是猜到他要说什么,她没开口,只是目光落在他身上,等着他的后话。
被三个人这样看着,阮庭之倒是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一声才又继续说道:“我进了忠义王的军队,马上就要跟着王爷去打北羌了!”忠义王是他的信仰,加入他的军队更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现在能如愿以偿,他就算再想掩饰,脸上也有着藏不住的笑容,此时日头高升,冬日的暖阳透过槅窗打进屋中,照在白衣少年的身上,少年梳着高马尾,浓眉大眼,咧嘴笑着。
和霍青行的笑容不同,霍青行纵使笑都只是轻轻抿一下唇,如小石击在湖泊泛起的一小圈涟漪,而阮庭之的笑就像是烈烈夏日里最明媚的太阳,真诚炙热,像个没有丝毫烦恼的少年郎,心中只有满怀喜悦和憧憬。
相较阮庭之的满怀喜悦,阮父阮母在他这话之后就变得沉默起来。
阮父不必说,就连刚刚还挂着笑的阮母此刻也没说话,阮庭之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话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他敛了笑,低声安抚阮母,“阿娘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阮母哪里放心得下?
那可是去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缺胳膊断腿,或者直接命都没了,那可怎么办?她红着眼,看着阮庭之哑声问,“非去不可吗?阿娘不需要你成龙,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阮庭之自然知晓他娘的心思,可让他在这个小镇上从出生待到离世,到了年纪就娶妻生子,找个不怎么喜欢的活,或者跟他二叔一样成天逗鸟溜圈……他一想到那样的生活就头皮发麻。
他不想要这种从开始就望得到尽头的生活,更不希望自己临老遗憾后悔。
相比阮母的情绪波动那么大,阮父就显得沉默许多,他只是抿着唇坐着,等身旁的阮母确定改变不了阮庭之的心意,这才开口问他,“这就是你喜欢的事?”
从前他不是逼着阮庭之读书就是让他接管金香楼,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一个平等的视角问阮庭之这样的话。
阮庭之也似乎没想到,他还以为他爹一上来就是要动家法,他也想好了,就是真挨一顿家法,他也不会改变离开的心思,他这次回来也只是和他爹娘说一声,但无论他们同意不同意都左右不了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