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去亭子处寻沈邵,立在屏风外请安,得了允诺,才绕过屏风,走到亭内,他将取回来的砚台放在书案上,见沈邵正在批折子,忙在旁研墨。
“陛下…奴才方才去御书房,长公主求见您,说想向您请罪。”
沈邵听了,执笔的手一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王然重返御门,命人备了顶软轿,将永嘉接去了弄玉堂。
光滑的青玉石桥,在日光下透着凉薄的光,永嘉从屏风后走过,踏上亭前的台阶,走入亭中。
沈邵的侧影映入目中,大片的天光洒入,他的身子一般浸在暖阳里。
永嘉垂头上前,走到书案对面,提起裙摆,双膝跪地。
沈邵余光扫过永嘉的动作,并未抬头,继续批着手上的折子。
亭内的暖阳愈渐扩散,光影斜长,晃过美人卷长的眼睫,在滢白的肌肤印下一片阴影,又滑落到五彩罗裙上,金银丝线绣成的雀鸟在其上熠熠闪光。
沈邵耐心批了几本奏折,抬起头来,看向仍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人。
她今日似乎精心打扮过,他已许久没见她穿这样鲜艳颜色的衣裳。
“王然说你要来请罪,你的请罪就是这样一直跪着? ”沈邵放下御笔,身子朝太师椅上靠了靠,打量光影下的如玉美人,轻轻眯眸:“过来。”
永嘉依言起身,走上前去。
沈邵拉着她,教她坐在自己腿上,扶着她柔软的腰:“知错了?”
她垂着眼睫点头。
沈邵瞧着永嘉分外柔顺的态度,面色的笑意却未扩散:“你今日是来替自己请罪,还是来替宋思楼请罪,想朕放了他?”
“臣若替宋大人请罪,陛下会允吗?”永嘉反问,眼见沈邵眉眼神色渐冷,她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肩:“臣为自己请罪,臣不该疑陛下,陛下君子一言,一定会想办法救惠王的,臣不该心急。”
沈邵感受到永嘉的动作一愣,接着待听见她口中的话,唇畔淡笑了笑。
他说她如何开了窍,原还是为了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她姿态是最柔顺不过,可口中的话,却是在给他下套。
“你知错是好,”沈邵抚上永嘉的唇瓣,轻轻摩-挲,他略带粗糙的指腹在她软唇上一抹,抹开她唇上的胭脂,晕染在雪肤上,衬着她一张小脸,霎是艳丽,他轻托起她的小脸,薄唇的弧度似有似无:“可朕的法子,未必真能保下老六的命,你还求吗?”
还求吗?
如今她被困在这四方的皇宫,犹若笼中雀,她除了求沈邵,还能求谁。
“陛下英明,自会有万无一失的法子。”
沈邵闻言笑了,笑声很低,听不出情绪,也说不上愉悦,他打量着怀中的人,神色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