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沈尧一提,薛昌韫顺水推舟——郭将军最终得以全身而退。
虽说落得了个白身万般皆空,但想来也可以知足了。
沈尧也算是不负常老将军所托了——加上这一个,沈尧这一趟进京城倒是充实,办成了多少桩事情,实在是来得值呢······
另一头,两朝更替,一朝天子便是一朝臣,京中空闲了不少好宅子——薛雯不声不响地请得了旨意,择定了其中一处做自己的公主府,底下人不敢怠慢,很快就按照薛雯的要求修建好了。
如今,薛雯倒有一大半的时间是住在宫外的,胡家自不必说,与那文渺烟意外地也逐渐走得近了。
她们两个人挺有意思的——文氏是和婆母关系紧张,放着好好的王府不住,天天就爱往宫里跑;薛雯呢,则是昭阳宫富丽堂皇万事足备,她却因心态疲累倦怠,情愿住到宫外头来······
总之,沈尧离京前一日,薛雯再一次地为他饯行,这一回,却是在初具景观的公主府中了。
夏日的夜晚,虽无凉风,但暖风倒也习习,吹得人舒服喟叹。
二人于凉亭之中对月对酒,此时距薛雯的生辰还有两三日,沈尧又想起了年少时的那句“十五的月亮薛雯圆”,不由笑着灌了自己一杯酒。
而今回首往事,竟如隔了一层云雾一般,太多的事情都已经记不清,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反之,最深深记得的,就是他自西南九死一生地回来,弘德殿前的白玉阶上,薛雯展颜一笑,对他说“给沈将军道喜,大难不死,又立下了奇功,此番必会高升的”。
他的人生好像是从那一日起才像模像样起来的,或者说,他的人生好像是从那一日起,才开始的。
——仿佛是从那一日起,沈尧才脱胎换骨,真正成了一个独立于天地间的人,也仿佛是从那一日起,他才真正正视了自己的心,在薛雯面前也做了几回“人事”,换得了她的改观和时隔多年的平和以待。
也罢,不提也罢。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天儿,一会儿说刘意生下的大胖小子,一会儿说高侍郎被小妾抓花了脸的新闻,薛雯笑得嗓子疼,执起酒壶来想润润口,倒了半天,却只倒出个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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