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军队驻扎在离京五十里的一处地方,做最后的休整。
眼瞅着就要进京了,沈尧拿着一把重剑一个人于角落里大大咧咧地蹲在水边,给自己刮胡子。
他穿着一件半旧几乎有些破烂的青袍,乱七八糟拖在地上,头发也是一根骨簪胡乱盘着,有些潦倒的样子。
溪水波光粼粼,他且看不清呢,举着笨重吓人的长剑,半天才能下一下手。
——这副尊容要是让沈老夫人见了···恐怕当场就能晕过去。
副将王选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蹲在他旁边嘿嘿笑道:“嘿,都听说过‘沈郎独美’,咱今天也见识见识。”
沈尧随手撩了一把水浇了他满脸,吩咐道:“你要闲得没事儿,滚去看着李缺德去!别临了临了人丢了,那才叫真的美呢。”
王选也不恼,选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水,嘴上说着:“那不能,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呢,这要都能丢,那咱撞死在城墙上算了。”
但还是依言站起了身,往关押着李安德的囚车走去了。
说起这个王选,其人本也是个世家子弟——说要见识沈郎独美不过是玩笑过,以前在京城那也是彼此见过的。
王选比沈尧参军早,虽说本事平平,可慢慢熬着资历,也算得上是站稳了脚跟了的。当初沈尧初到西南,就是多亏他念着出身相似和点头之交的稀薄情份从中调停插科打诨,才让沈尧融入的过程没有太过艰难。
——苦当然是没少吃的了,但比沈尧想象的已经好很多了。
故而,几番升迁都没忘了这个兄弟,一直拉拔着,后来干脆提他做了副将,算是也有了个亲信了。
第38章 思绪 在西南是打仗的,没工夫穷讲……
在西南是打仗的,没工夫穷讲究,再加上他原先那副小白脸儿的长相也多有不便,故而在外三年,沈尧很久没有捯饬过自己了。
如今刮完了胡子再在营地里晃了一圈儿,引得一堆傻乎乎的大头兵凑在一起目瞪口呆,盯着他直愣神儿。
王选去看了看囚车,的确是如他所说的那般被众多兵士围了个密不透风,不用——他再多敲打,众人也都警醒着呢。
就差这“临门一脚”了,都提着心呢。
李安德也被刻意之下饿得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瞧着没什么事儿,王选也就不多留,拎着一坛酒找沈尧去了。
这王选的出身还不算太低,乃是靖远伯府的庶子——宫里头的贤妃王氏便是他名义上的姑母,虽在“世家多如狗,皇族满街走”的京城里排不太上号儿,但也算是勋贵之家了。
转悠一圈才寻到了沈尧,一屁/股坐下满饮了一碗烈酒,王选抹了把嘴,嘬着牙花子垂头丧气道:“啧,又要回去跟那些满肚子弯弯绕的人们打交道了···我想起来就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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