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雰“打头阵”,紧跟着薛霏也慌里慌张地自帐中跑了出来,见到薛雯主仆几人站在这儿,姐妹俩颇有些尴尬,对视一眼,扭扭捏捏地上前行礼。
瑞金素来跳脱,说起来,昭阳宫的人走出去一个比一个腰杆硬,且比一般二般的主子还要金贵,谁见了都得“敬畏”,也就是这瑞金还平易近人些,算是个“薄弱环节”,和谁都还说得上话。
此时,也是她以眼神征得了自己主子的同意,上前了一步,笑着问道:“哎呦,这···两位殿下这是怎么了,敢是帐子里头跑进老虎了不成?”
言笑晏晏一如往日,还开了个风趣的玩笑——那当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这厮两日前还咬牙切齿地骂人家是“娼妇养的贱皮子”了······
薛雰听问强笑了笑,微微摇头解释道:“你说笑了,请二皇姐安——原是下人进帐的时候不经心,一不小心让飞进了一只好大的虫子,足有拳头大!吓人的很,这不,正打算找周总管,派几个人处理了呢。”
虽则暗恼狼狈的模样偏被薛雯瞧见了而颇感窘迫不堪,但她这话出口,却是抱着些许隐晦的希冀的——此刻天已经很晚了,这一整天下来谁不劳累,主子们累,下人就只有更累的,如今若老天拔地的去折腾寻人,那肯定是又得塞银子、又得赔好话,就这,还少不得被人背地里骂······
但这都还算是好的了,也是她们姐妹所有的微薄的一点面子了——真要是比她们还不如的数不上号儿的主子,那估计一句“有差事离不得人”就叫给挡回去了。
——没法子,这皇宫里由上到下,原住着一群天底下最现实的人,得认,得照着这“规则”办事做人······
但若是薛雯肯出手···那可就全然不一样了,只需一句轻飘飘的话,那群奴才必定是挤着抢着要来的,不仅人来,还要再配上熏虫子的香料还要鞍前马后地伺候,或许还有人愿意整夜在这儿守着都说不定呢!
——而薛雯这个人,恰恰又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能个儿似的,平日里就最爱出头的,什么事都少不了她,美其名曰是热忱友爱生怕显不出她来···薛雰虽不情愿,也还是渴望的心情占了上风,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地向薛雯投去了一个饱含渴望的无助眼神。
事发突然,那“拳头大的虫子”又直往人脸上身上扑,她与薛霏两个人匆匆忙忙就跑了出来,又本是正要安置的时辰早已洗漱卸去钗环了,故而形容自然都算不上太好,发髻蓬乱、衣着单薄、神色惶然···但那一位就不一样了······
还没摘去的本为赴宴而戴金光灿灿的宝冠顶在头上,在这夜色中犹为熠熠,不知是因威仪才漫不经心,还是因漫不经心又平添威仪,黛眉红唇的薛雯拢了拢被风吹散开的披风,微微蹙起了她尊贵的眉头,道:“哦。服侍你们的人呢?更深露重,不知道拿件厚衣服出来吗?”
薛霏年纪小,被一只虫子吓得话音里带了些哭腔,一蹲身回话道:“回二皇姐,人都在里头呢——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把那虫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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