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雯本是端坐着的,听沈董氏说话倒是懒洋洋微微倚靠上了扶手,等她说完了,便半抬起眼睛闲适开口道:“有劳沈老夫人您记挂,有诸位长辈在,自然该领训行事的,明安不敢自专。”
话说的好听,但言下之意,“我自有正头的长辈,哪用得着你在这儿充个儿教训我?”
这沈董氏本是庶出,见识实在一般。而东平郡王府人口也简单,倒是使得她这么大岁数了也是没长进——才刚薛雯不在这儿的时候,当着王太后的面她谈起敏贤皇贵妃来竟是隐隐夸耀,很是惹得太后不悦。
现下听薛雯说话过瘾,才觉着那一口气儿顺下去了,微微一笑,端起茶来。
只可惜沈老夫人却是个蠢的,竟是没听出来人家在奚落她,还兀自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又大嘴一张,想当然地道:“正巧,我这侄女儿的母亲也刚刚过世,想来倒是能与公主投契的,在一起亲近亲近,也能彼此慰藉,依依,快来见过二公主。”
这话听得人上火,简直是每一个字都不中听,倒是叫人想骂她都一时无从下口······
薛雯反而懒得跟这种人太计较了,略平了平气,这才正眼看向了那位劳瑞金记挂的董依依。
一看之下,不由微微讶异——沈老夫人竟是所言不虚,这位董氏依依,竟果然是位美人。
秋水为眸,端的是楚楚可怜,脸儿粉白,菱唇红润,青丝乌密,竟美得如一幅水墨画一般。虽然一瞧就是小家子出身,十分娇怯,但容貌确实出挑,便是在宫里长大见惯了美人的薛雯,也要赞一声“上佳”。
只是,美则美矣,但是要看跟谁比了······
薛明安,昭昭兮不可方物,只嘴角半抬微微一笑,便比耳畔的金刚石还要耀眼。
白日里从来是看不到群星的,因为是日高悬。
含笑的眼睛看过来时,董依依慌得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搁了,声如蚊呐地请了个安,就又缩回起了。
沈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又想开口包揽安排,薛雯却先开了口,道:“昨儿夜里喧闹,本宫也算是有所耳闻,董小姐也是个命苦的人···好在,天不绝人,如今既然投到了王府,自然也就苦尽甘来了。今日匆匆一见,本宫不及准备,此物是个心意——董小姐可别嫌弃。”
说着,命瑞金捧上了见面礼。
精美的紫檀嵌珐琅的匣子一打开,内中搁着的乃是一套内造十二月令珠花,整整十二支,个个巧思,有绢纱的,有通草的,有姑绒的,还有玉片宝石的,上头皆镶着品相极好的南珠——实在称得上是好东西,又不笨重中看不中用,正是董依依这个年纪即刻就能用得上的,虽说她一番自谦,但其实很是拿得出手,简直太拿的出手了,沈老夫人的传家宝玉镯子都显得有些窘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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