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她挥退下人,去了后湖。
那条湖泊的岸边,有一块勉强能落脚的长石,坐在上面,看到的既不是她的寝房,也不是府外的街道,只能看到一轮皎月。
王蒨坐在石板上,蜷缩着身子,终于、一点点哭了出来。
她从前就痛恨自己的软弱,如今试着成长,反而能够一点点接受了,在做了那么让她难以承受的事之后,种种情绪纷杂,她允许自己哭一会儿。
她还没有办法完全割舍掉那个胆小、爱哭的自己,也许本就没有必要割舍,那都是全部的她。
王蒨只是希望自己不仅仅只有胆小和无能。
不知自己哭了多久,李意行在吵闹的烟花声中进了府。他没有让人跟着,自己找到了王蒨,无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空中的烟花炸出了一片深紫,待余色染上她们头顶的夜空,就只有一片绛雾,不仅是月,湖水上也照出一片深黛,好像是烟雾一般,她们的身影都在这片奇异而诡谧的景色中。
幽深的紫色,让两人所处的场景有几分扭曲,仿佛错位。
但远处空灵的歌声,又提醒着她们二人仍在世间。
王蒨背对着他,自嘲:“世上只有你和我,有这样重生的经历吧?”
李意行缓缓靠近她,坐在她身边,与她一同看着月亮:“我想也是。”
她擦去盈盈如波的眼泪:“李意行,你前世是怎么死的?”
问到此处,他勾起唇轻声笑了:“我终于梦到你,以为把握了圆满的机遇,服毒而死。”
“服毒啊,”她小口叹气,“痛吗?”
痛吗?他思索着,面容恬淡。
服毒不是一息死去,人在死前要挣扎许久,那时他却笑着饮下,即便剧烈的疼痛让他呕出深色的血,可他却恨不得再快些,再痛一些,让他见到阿蒨。
李意行终于摇头:“不疼。”
两人并肩又坐了会儿,王蒨继续说道:“我今夜很害怕。”
她没想瞒着他,也知瞒不过,李意行却冷了脸色,打断她的话:“阿蒨,你什么都没做。”
“不,是我下了毒,”王蒨坦然揭开这个话面,她看着他,“如果有一个婢子、太监,被我害死了,我都会难过不安,更何况是一群?亲手给父王下毒,我同样胆颤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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