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解药汁的苦涩,玉瓷色的小碗里还放满了新梅。
王蒨看着自己的粥碗,沉默半晌,喊了一声乔杏:“去煮条鱼。”
李意行怔了一怔,轻轻摇头:“我不想吃。”
王蒨很诧异:“是我要吃。”
这个人居然还觉得自己会关心他,王蒨怀疑是不是她没有把话说明白,一时之间只得盯着那碗粥沉思,她问道:“李意行,你去临阳城之后,要多久才能与我和离?”
她满心想着和离,李意行却只要二人在一起,他本就没了胃口,这会儿更是觉着眼前的食物难以下咽,可阿蒨也在房内,他缓缓笑道:“不要心急,阿蒨。我知道你想与我分开,去帮你阿姐。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匆忙与我分开,只会让人起疑。”
那些清淡无味的粥食他只吃了几口,李意行放下碗,开始小口喝药。
乔杏那边快手快脚命人煮了条鱼送来,王蒨就着粥吃得有滋有味,可惜鱼骨头太多了,她有些不耐地用筷子理,李意行看了一会儿,拿了双新的银筷帮她。
他以前倒是做惯了这些事,王蒨目光炯炯地看了一会儿,夹起滑腻的鱼肉送到嘴里。
李意行本以为她会抗拒,没想到王蒨用得这样干脆,心中不由又有几分期待。
王蒨吃完了鱼肉和粥,下人们撤走了餐具,她擦了擦嘴,与李意行静静相看。
“好吧,李意行,”她忍不住叹气,“既然你这样爱装模作样,那我们就来说清楚。”
李意行喝完药,尝了些新鲜的梅子,滋味却同样苦涩,他问道:“说什么?”
“倘若我前世没有死,你想待我如何?让我一辈子活在笼子里?”王蒨想着,又摇头,“不对,你这样爱名声,会把我放出来吧,在世人面前爱我敬我。”
“可是你没有察觉吗,你我二人之间的许多事,你不会去考虑我想不想要,只是硬塞给我。”
王蒨想起那些过往,柔软了语气:“李意行,真的放下吧,你不是也有事情要做吗?”
不知是病得厉害,还是因她的话语,李意行一口气闷在胸腔,让他难以呼吸:“我对你的好,如今也成了不堪吗?阿蒨分明也很喜欢,如今却这样说了。倘若不是那场意外,你我二人本该相守到白头……阿蒨,难道我对你的好,不足以抵消旁人吗?你少时长于宫中,无人爱你护你,便是那所谓的姑姑和你的两个阿姐,也是各自繁忙,分给你的关切,能有多少?”
王蒨歪着头:“你如何知道得那样清楚?”
她站起身,在房内哀叹踱步,由衷道:“李意行,我承认,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草包,是没什么不好,谁人不愿坐享其成呢?可是这样的好,不是我能掌控的,有一日你另起了心思,就能将我的族人们围于宫墙。我不想再过那样的人生,也许你听起来觉着可笑,但我会慢慢脱离你,脱离别人的帮助,即便……开这个头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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