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回到熟悉的环境,面对的将会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她不想再漂泊了。
她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才能,唯一擅长的就是写作。但这个擅长,没有任何好处,还常常使她陷入求职的尴尬。每当面试官问她,你擅长什么时,都会使她窘迫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若说擅长写作,必然会招来种种异样的目光,好像她是个什么怪胎。偶尔有一些公司,声称需要擅长文字的人才,面试一看,都是做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事。这个特长,简直让她感到耻辱。除了找工作被羞辱以外,再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这个特长,她就是没有特长,连与人说话都恐惧。这总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是无法融入社会无法被需要的。“我喜欢写作”,这种事,本来就是极其可笑的。正常人听了,都会揣测,这人是不是孤僻,或者有什么心理疾病。别人听到这话,多半都会再问你一句,“那你写了多少字,赚了多少钱呢?”你若是赚钱,他们便会惊叹不已,称你是一名作家。你回答一句,我写了几十万,几百万字,我没有赚钱,我养不活自己。那么毫无疑问的,你将会彻底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连父母和恋人都毫不意外的会这么想。他们会认为你是个可怜至极的小丑,是个神经病,脑子有问题,不正常。熟人朋友会把你当个笑话,在背地里讲着取乐。父母亲人则会认为你患上了某种疾病,或者有致命的缺点,需要纠正。这简直太令人恐惧了。或许有一天她真的能成为作家,但是在靠写作赚得大钱之前,这个特长,除了给她带来歧视和羞辱,不会有任何的意义。她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让她免受羞辱,让她可以在人前抬得起头,同时实现自己的社会属性。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体会,她早已经看的明白。好在她还剩一点可怜的长处,那就是考试。
许研敏正好放假,陪她去参加的笔试。她本想坐火车的。许研敏认为火车的时间太长,太辛苦,硬是给她买了机票。这是她人生里头一次坐飞机。
她是靠窗的位子。整个飞行过程,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她以为窗外会有好景色,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飞机的尾翼,一块银色的板,一成不变。太阳照在上头,看着闪闪发亮。她盯着这块板,这就是飞机。
她习惯性地将自己的包紧紧抱在胸口,一手拿着手机。
许研敏比她先到。他的路途更加辛苦,因为哈尔滨没有直飞该市的飞机,他要先乘坐大巴车到哈尔滨,住一晚,再从哈尔滨乘飞机,到临近的市,然后再从临近的市坐火车,才能到达本市。他是在火车站下,火车站距离机场远,原乔乔让他不用接自己,先到宾馆,自己直接到宾馆找他。
飞机时间很晚,她到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了。
出了机场大厅,外面天麻麻黑,有细的像牛毛一样的小雨降落。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带着湿润雨意的清新空气和乡音一起扑面而来。
她在外面,说惯了普通话,突然听到本地方言,总感觉很不习惯。
她跟许研敏说,自己到了。
许研敏再次问:“要不要我来接你啊?”
她说:“不要,我自己过来。”
她不知道怎么走。
有操着本地方言的大叔大哥们,热情地上前来:“妹儿,坐不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