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乔乔说:“我学习好。我是第一名,我可凶了,男生都怕我。但我不好看,初中的男生,都喜欢长得漂亮的。”
许研敏说:“你肯定是小时候长得太黑了。”
原乔乔一本正经地辟谣:“不是的!我不黑,我只是皮肤黄!不过有段时间是好黑。有一年夏天,去苏州看我爸妈,穿裙子,天天在大太阳底下晒,晒的好黑。你知道我那会黑到啥程度了吗?我手背和手心,是两个颜色,脚板跟脚背交界处分明有一条线,上面结了一层黑壳。”
“让你不要晒太阳。”
许研敏笑,手啪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晒这么黑!你看看我,多白呀!”
许研敏伸出手,挽起袖子,露出胳膊。
他就是白。
从头到脚,都是洁白通透。哪怕太阳晒的厉害,也只是发红,不会变黑。
原乔乔本身皮肤不黑,但跟他一比,就是两个颜色。只有化了妆,抹了粉底,才能表面看上去跟他差不多。
原乔乔说:“你那是天生的。”
许研敏对白很执着。他教导原乔乔:“多喝牛奶,多吃水果。我小时候就是天天喝牛奶,所以才长得这么白。”
许研敏有强迫症。他老觉得,原乔乔不白,是因为洗澡没洗干净!每次洗澡,就要捉着原乔乔,拼命给她搓。许研敏是北方人,拿那种北方用的搓澡巾,粗的跟砂纸一样,回回把原乔乔搓的哭爹喊娘,一个劲不要了不要了,缩在地上不肯起来。
有一次,原乔乔发现,他把自己背上皮肤都搓破了,都结了细小的血痂。
原乔乔气的找他算账,解开睡衣给他看:“跟你说了我疼疼疼,你还使劲,背都给我搓破了!”
许研敏看了,有些懊恼,赶紧说对不起,并发誓保证下次轻点。原乔乔觉得他有时候怪傻,但还是喜欢跟他一块洗澡。许研敏总是特别殷勤,帮她抓头发,冲水,给她涂抹满身的香皂,替她搓澡。
他搓到原乔乔的手,就说:“这小黑手哇!”
搓到原乔乔的脚,就说:“这小黑脚哇!”
“真是个小黑妞。”
原乔乔从前,很忌讳别人说她黑。
但是这个字从许研敏的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点宠溺的意味。他搓着搓着,自己都笑了:“我怎么感觉就跟爸爸给女儿洗澡似的。”
原乔乔顺杆爬,笑嘻嘻叫:“爸爸。”
许研敏哼地一笑,说:“瞅你这么黑,怎么搓都搓不白。以后要有个姑娘,我从小就给她搓。一定给她搓的白白的。”
原乔乔不太爱和许研敏聊自己的童年。
说起童年的事,她常常是轻描淡写。她只是偶尔,像聊闲天一样,跟许研敏提几句:“我从小跟我爸妈关系就不好。”
至于怎么个关系不好法,却从来不会详叙。
在原乔乔看来,有些事,即便是朝夕相处的伴侣,也是不能说的。她自尊心很强,不能把自己最丑陋,最不堪的过往展示在爱人面前。
原乔乔幼年,时常会经历一种噩梦。
她常常在熟睡中被一阵又一阵的噪音吵醒。哭声,打骂声,床和茶几被晃动,茶盅、杯子等器皿摔砸在地上的碎裂声。她惊恐惶惑地睁开眼睛,看到父母拉开灯在屋里打架。揪着膀子,不停地撕扯,挥拳头,扯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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