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厂的番子们为此都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汪直自己倒没什么感觉。这些朝堂变故都与历史相合,没有一点惊喜,他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令他在意的是,师父怀恩的态度有点变化,近日他一连两次去到司礼监求见,怀恩都没露面,只叫小火者传话给他,说公务繁忙没空见他,有事以后再说。
这种事还从未有过,汪直难免心里打起鼓来,疑心是师父终于对自己太过张扬不满了。可是,最近这些事也并非他运作的呀!明明都是皇帝自导自演。
办公时间总见不着,汪直便挑了一天晚上临近就寝时间,去到怀恩直房拜见,这一次总算见到了怀恩的面。
一见面汪直便忽闪着大眼睛委委屈屈恳求:“师父若是觉得徒儿哪里做得不对,大可以当面训斥,何须这么冷着徒儿不见?”
怀恩顿时笑了:“瞧你,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儿。我还当你如今独当一面,该明白我的用意了,想不到你仍是一副小孩心思。”
汪直显然没懂,怀恩便拉了他到近前解释:“你做的事,我都不反对,可面儿上我却不好公然支持。以后你再有话找师父说,就都挑这样时候、换好便服来找我说,在外人面前,咱们好歹冷一冷,别叫他们觉得我也是支持西厂的。不然以后皇上跟前需要一个□□脸的,我不就唱不来了吗?”
汪直恍然大悟,点头道:“徒儿明白了!那……师父您对我近日作为,没什么不满吧?”
怀恩笑道:“对你,我是一百个放心,只是你如今并非孤身一人了,要留意约束着手下,别叫他们闯祸,也为你惹事。”
“那是自然,师父放心就是。”
汪直一直把约束手下当件大事,时常提醒韦瑛他们留意言行,别去授人以柄,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婆妈,同样的话颠来倒去地嘱咐。
总体而言,在西厂重开之后,别看气焰比从前更高了,办的大案反而一下子少了,只因大伙都见识了西厂的能耐,全都夹起尾巴做人,没人再敢像从前那般挑战汪厂督的权威。
对汪直而言最大的变化,莫过于越来越多的文臣高官来与他“交朋友”。除都御史王越之外,吏部尚书尹旻、监察御史戴缙、内阁辅臣刘珝等都相继来向汪直示好,成了常与他沟通联络的“朋友”。
这个“朋友”并不限于没事时互相走访聊天那么简单,而是常要以公务往来。汪直是眼下公认的御前头号红人,这些朝廷众臣有什么事想要奏报给皇帝,拿不准皇帝会是何样态度,便都提前来问问汪直的意见。连之前与汪直交情还算纯净的王越,如今也不免俗。
一连几个月下来,几乎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汪直的主要工作便从领着韦兴他们查案变成了每天坐在直房里接待来访朝臣,为他们出谋划策。有时候等着见他的朝臣们都能排起队,就像医院排队等待叫号就诊一般,一个一个等他差人传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