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轻笑了一下,继续写自己的圣旨,慢悠悠道:“凭你也能说得出什么惊人言辞吓着师父?”
既然这样……汪直便道:“师父,我最近……那个……要奉旨……娶个媳妇。”
“啪嗒”,怀恩手里的毛笔掉了,咕噜噜地滚了半尺多远才停下,一张好好的圣旨专用绢帛毁了。覃昌在一旁单手托着茶盅刚喝了口茶在嘴里,“噗”地一声全喷了,呛得连连咳嗽。
汪直看着他心想:你至于那么惊诧吗?你徒弟娶媳妇比我还早呢!
为究竟把蓉湘安置在哪儿,怀恩与覃昌还“争宠”了一番。覃昌听说需要自己帮忙,一口痛快答应,怀恩却说:我徒弟的事怎好麻烦你?还是住到我那儿去吧,怕家仆们不可靠,我派两个宫里小火者去帮忙不就成了?
覃昌又说:你家里常年没人住,连点人气都没,叫一个小姑娘孤身住进去,人家夜里睡觉都睡不安稳。
怀恩:有什么不安稳的?我那儿前头还是和尚庙,有正经和尚时常念经,最最安稳不过。(汪直:……)
见他俩都快吵起来了,汪直赶紧劝架:其实也就暂住十天半月,住哪儿都行。
他觉得还是到覃昌家去理想,但看这意思又怕师父不满意,就有意妥协,最后反倒是怀恩让步了:也罢,汪直跟李质那么好,就叫她们小妯娌两个先去亲近亲近吧。
听见“妯娌”这个词,汪直觉得万分诡异。他还是没法把自己和蓉湘的关系想成夫妻,好像她是自己“捡来的”,只是个弱小可怜的救助对象而已。
做了简单的筹备,就该动身了,万贵妃也来到启祥宫“送亲”。当然汪直不会大张旗鼓办什么喜事,蓉湘也毫无高调的意愿,万贵妃只是来和李唐一块儿送行。
头一次看见汪直和蓉湘两人并肩站在一处,万贵妃左看右看看个不够,转头对李唐笑道:“哎呀我真想找个好画匠来给他俩画个像。”
李唐也笑着说:“可不是吗,人家说‘一对璧人’,想必再没人比这俩孩子应景儿的了。”
万贵妃伸手在汪直戴着乌纱三山帽的头顶按了按:“就是这个小新郎官还是太小了点,比新娘子都高不多点,再长两年就好了。”
其实这会儿汪直跟蓉湘几乎是一样高,女孩子本就发育得早,蓉湘还比汪直大了几个月,又天生偏高,若非汪直长个儿早,还得比她矮呢。这会儿是因他脚下穿的靴子底厚,才勉强比蓉湘高一点点。
汪直就像个玩偶娃娃任凭万阿姨搓弄逗趣,自岿然不动,蓉湘却很有些离愁别绪。
她跪下磕了个头道:“若非两位娘娘倾力相助,我绝无今日。两位于我有再造之恩,我也不说什么来世再报,那些都是空话。这回出去了,将来我一定常来宫里看望两位娘娘,把外头搜罗来的新鲜事儿讲给您两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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