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眨巴着大眼睛愣了片刻,道:“爷,您为何单单差我去呢?乾清宫里奴婢年纪最小,也没什么手下,打探消息不见得比前辈们得力。您是看中了我什么呢?”
皇帝笑道:“你打探消息不得力?去年你家娘娘蒙冤的案子,不就是你查清的?”
汪直凛然一惊:他知道了些什么?知道了我通过廊下家邻居们打探消息,还是知道了我托韦兴去送信?
皇帝伸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郑重道:“不必多想。朕交给你,正是看中你年纪小,你去打听消息,别人只会以为是你小孩心性好奇心盛,不会想到有朕委派。再说你没有派系,不像其余宦官利益勾连,朕信你会对朕说实话。”
汪直放下了心,猛然觉得看到了一点未来西厂的雏形,他跪下叩首道:“奴婢必不辜负皇爷厚望。”
接了这么个任务,说受宠若惊或许夸张,但类似的情绪还是有着一些的,毕竟是得到了全国最高领导人的重用啊!
但同时他也觉得,根本无从入手。
他真心认为宫里没人有谋害太子的动机,后来去找孙绍、刘合他们聊起此事,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他还反过来推想过:会不会是有人本意并非谋害太子,而是为了帮柏娘娘呢?
这也说不通,弄开窗户放柏贤妃出来去放火偷孩子是帮她?那做事的人为何没有一帮到底,干脆把她和孩子送出宫呢?谁会觉得放个疯子在后宫里放火抢孩子是对她好?除非犯案的人也像柏贤妃一样,是个疯子。
皇帝既然放他来管这事,便将相关的审案卷宗都给他看了,汪直对案情细节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柏贤妃逃出来的窗户已经破损严重,看不出是直接砸坏的,还是有人事先就破坏过,比如用刀割过裂口什么的。那晚景仁宫的下人确实无一例外地参与了聚众饮酒,直至子时才散,各自回去睡下都睡得很死,完全没听见柏贤妃破窗逃走的动静,甚至也没听见惊动了全宫的失火消息,还是柏贤妃被抓,有人来景仁宫问责时,他们才醒过来,据说当时他们每个人的直房里也满是酒气。
而且当时连景仁宫的外大门都是开着的,下人们也说不清是他们忘记了关,还是柏娘娘跑出去时才开的。
汪直知道后宫里是不会有毒.药,也不会有蒙汗药,但太医院药房有着些安神助眠类的中药,若给正常人吃了,足以让人睡得比平常死。这类药品各宫的侍长几乎都开过,都是各宫下人去拿的,有剩余也是下人们收着,剩药的分量不会精确地记录在案,无从去查会有谁用它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