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两个人现在却又真心待他很好,给了他常人无法企及的风光体面,汪直就有点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对待他们。同样是善待过他的人,将来等到一方伤害另一方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想通了一件事:历史上的纪妃二十多岁就抑郁而终,排除掉被万贵妃毒杀和逼迫自缢那两种不靠谱的猜想之外,最可能的就是因为在安乐堂住的那几年心情抑郁、身体也没受到妥善照顾,以致疾病缠身,最终早逝。
现在有他在,如果等到那时候他去好好照顾李唐,让她高高兴兴、健健康康地活到皇帝接她回宫封妃的时候,未尝不能免她早逝,逆转她的命运。
汪直不禁暗骂自己:这么简单的事我竟然之前都没想到,还认为她都已认命我就无事可做了,真是愚蠢透顶!可见转了一世,双商的进步还是很有限。
正事说完了,他看着手里的蜡烛问:“师兄,蜡烛是怎么做的啊?”
“白蜡树流的汁儿拧的,”汪直问这话还真问对人了,张敏十来岁时在二十四衙门里的神宫监做小帮工,不知亲手做过多少根蜡烛,简直回忆起那股蜡油味就反胃,说起这事张嘴就来,“你问这干嘛?”
白蜡树的汁儿?汪直问:“白蜡树很精贵么?为何咱们每月只发这么几根蜡烛?”
他们一个月发放的份例当中只有四根白蜡,汪直平日都舍不得多点,每晚就拿一根点一会儿,及早睡觉以节省蜡烛,昨晚燃了那么多,他真心心疼。宫里发放吃的穿的都有宽裕,为啥单在蜡烛上那么抠门呢?
“确实精贵啊,”张敏笑着拿过他手里的蜡烛掂了掂,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白蜡值钱得很,外头这么一根蜡烛要卖一百文钱呢。”
“一百文钱……是多少?”汪直接触过的最小面值货币是二钱的银豆子,而且从没亲手买过东西,对面值毫无概念。
张敏拿蜡烛轻轻敲了下他的脑门:“这都不知道?够个小户人家吃一天的!”
一根蜡烛顶一家人一天的伙食费啊!汪直惊诧莫名。怪不得他见到宫里四处的石砌路灯里点的都是油灯,不是蜡烛,原来那玩意有那么贵,连皇宫里都不能放开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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