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他来,那人就笑着迎了过来:“汪兄弟,你可回来了。”
汪直两天前刚来学规矩那时,就由刘嬷嬷带着认过昭德宫里的所有下人,认得这人名叫赵权,是昭德宫总管太监段英的徒弟,他忙拱手道:“赵哥哥找我有事?这么冷的天怎不进屋去等?我没锁门。”说着就赶紧推开门请赵权进屋。
赵权确实冻得不轻,说话嘴唇都发着颤,跟着他进了屋子就一个劲搓手搓脸。汪直点着了烛台,请他坐,赧然道:“可惜这会儿没有热水,拿不出热茶招待你。”
“不必不必,”赵权也不落坐,转头看了一眼掩上的房门,“我来是有几句话想问你,你是不是为什么事得罪过梁公公?”
汪直心感意外,一脸茫然道:“我和张敏师兄曾有回跟梁公公的徒弟韦兴起过争执,那算是得罪吗?”
赵权问:“就这事儿,没别的了?”
汪直摇头:“我不知道还有别的事。怎么,赵哥哥,梁公公他可是对我有何不满、与你们说起过我什么?”
前两天他被领着在昭德宫里认人的时候也见了梁芳,当时梁芳就和其他人一样,对他笑呵呵的,看不出什么特别。
汪直猜想从前和韦兴的那次冲突之后,梁芳曾去找怀恩和覃昌赔礼,这些外人会听说,但这次他将计就计进入昭德宫的事外人应该是不会知道的,所以如果赵权他们体会到梁芳对他有着不满,或许会觉得,只为前一件事,梁芳显得太过小题大做,总该有点别的什么。
赵权的师父段英也正是那么想的,所以才差遣赵权来打听缘由。本以为向一个四岁小孩套话很简单,奈何汪直装傻充愣,赵权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只得笑了笑道:“你不晓得,梁公公这人呢……对谁都多少有点不满,往日不是唠叨这个,就是抱怨那个,不大好伺候。我来是想提醒你一声,以后磕头碰面的,留心着他些,若遇见什么事不知如何应对,你就来找我,好歹我能帮你出个主意。”
说完赵权就告辞了,汪直还要留他坐、去找热水替他泡茶,赵权以即将落锁为由婉拒,很快就走了。
汪直送了他到门外,心里琢磨着:寒冬腊月的晚上挨着冻等我,就为了跟我说这几句话?这是段英借徒弟的口来向我买好?
因为昭德宫里的宦官没事都不进正殿,与正殿里服侍万贵妃的宫女不是一个体系,汪直这两天接触的都是宫女,对外面的宦官还不熟悉,他刚把宫女们的阵营摸了个大概,如今才看出,看来正总管和副总管也是俩对立阵营。
刚为李唐的事沮丧过,再有这番遭遇,汪直未免觉得很腻烦。唉,政治,真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