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上前高声道:“李质不过是嘴笨不会说话,嘴笨也犯了王法了?《大明律》里头写了不会说话的人就是贼吗?”
韦兴看着他一撇嘴:“关你屁事?”
汪直道:“是啊,你丢了银子,关别人屁事?你说你放桌上的银子叫李质拿了,你有证据吗?翻出赃物了吗?同是空口白牙,你说是李质偷了,我还说是你自己赌钱输光了银子,欠了债,找茬儿来讹人的呢!”
赌钱是宦官们的一项常见娱乐,韦兴确实赌瘾很大,也常为此欠债,正因日常总缺钱,他前日刚托人把几样得的赏赐带出宫去卖了换成了银子,惦记着终于能还上债,剩余的还能充作赌本豪赌一场,不想竟丢了,他才会这么心急火燎。
一听汪直这话,周围一些知道他赌瘾大的宦官都笑出声来。
这下韦兴脸上挂不住了,嘴里骂着:“你个小畜生!”过来就朝汪直推了一把。
刘合正站在汪直侧后,及时拎着他后领子往后一拽,才没叫韦兴真搡到他身上,刘合朝韦兴陪笑道:“韦兄弟别这么大的火气啊,有话慢慢说。”周围的宦官们也都纷纷笑劝。
汪直心里腾腾地起火,这些日子时常接触司礼监贵珰,把他的心气也养高了不少,他是司礼监掌印的徒弟,别人不巴结他也罢了,可也不能这么拿他不当回事吧?这小子都来先对他动手了,周围的宦官们竟然还都笑脸劝说,连指责都没人敢指责一句的。不就是个梁芳的徒弟吗?梁芳算哪根葱?万贵妃的下人罢了,给怀恩师父提鞋都不配!
刘合拉着汪直,其他人忙着劝韦兴别动手,就没人留意李质,谁也没想到,李质竟然不声不响地把墙边上一张条凳抄了起来,过来抡足了一个圆圈,“咚”地一声拍到了韦兴右脚脚面上。
韦兴只穿着布面靸鞋,疼的“哎呦”一声弯下腰去,李质抡着条凳兜头乱打:“我叫你打汪直,叫你打汪直!”
汪直认识了李质这么些日子,习惯了他软面团一般的性子,这还是头回看见他发飙,一时都看呆了,连心里的火气都忘了。
李质自然很快被宦官们拉开了,韦兴恼羞成怒也要动手,一时间众宦官拉架乱作一团。忽然之间,所有的嘈杂声音戛然而止,就像班主任忽然走进了乱糟糟的教室——原来是张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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