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正在盘算说辞要劝说皇帝远着万氏,闻听不以为然道:“猺獞能成什么气候,还能打到京城来不成?”
“哎呀您还别说,”说到与外廷相关的话,宦官夏时就适时来炫耀自己的博闻广记了,“这回猺獞闹得乱子可不同寻常。早在先帝爷头七刚过那会子,就有两广的急报上京,说两广那边的猺獞作乱,一夜之间杀了好几百人。皇上这边刚急急批了调兵敕文下去,又有一份急报传来,说是猺獞乱民竟然攻进梧州成里,连布政使都一刀砍了,军械库也抢了……”
“布政使都叫砍了?”周太后瞠目插口,她对政事懂得有限,却知道布政使是一省之首,这样的大官都被人手刃,足见乱子是闹得够大了,随即周太后又觉得奇怪,“广西布政使为何身在梧州?”她对各省府城也不熟悉,但依稀知道,梧州似乎不是个大城。
“就是去与当地总兵官商议平乱的呀,”夏时道,“总之是流贼极度猖狂,军民死伤无数,府库钱粮都被劫了个空。打那之后,从两广来的高级文书就是一封接着一封,接连来了数十封之多,猺獞流贼从广西窜到广东,又从广东窜到赣南,侵扰的地盘越来越大,数目也是越聚越多,已然渐成大祸,皇爷这些日子正与兵部大人们急急商议平乱的事呢,听说兵部尚书王大人都已经在内阁班房里住了一个月没回府邸了呢。”
外人常以为宦官个个女里女气,其实宦官当中言行真透着女气的还在少数,夏时却是其中之一,他说话腔调总是妖妖娆娆,而且语气咬得很重,再轻小的事到他嘴里也成了了不得的大事,还要配上些指指点点的动作,活脱一个言行夸张的妇人。听他说话,其余宫人们常会觉得好笑,这会儿几个宫女就连他究竟说些什么都顾不上听,只顾强忍着笑。
周太后倒是挺爱听他的腔调,一听他也这么说,才信了两广猺獞叛乱的确很了不得,很值得皇上劳心费力,这会子再为宫闱之事去向他唠叨,未免显得自己像个无知老太,白讨人嫌,先前那念头便也撂下了。
第4章 隔世猺獞 李挚刚在这一世醒过来那阵子……
李挚刚在这一世醒过来那阵子,足有三四天的工夫根本闹不清自己身在哪里,身在什么时代。
紧跟前晃荡着的人们都穿着奇奇怪怪的衣裳,剃着奇奇怪怪的头发,说着奇奇怪怪的语言,李挚听不懂也看不懂,弄不清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后来看见了几个士兵,依稀认出鸳鸯战袄的形制,他才猜到自己穿来的是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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