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明皙跟周浩是发小,按说在以前,俩人的关系也一直很好,经常勾肩搭背,形影不离,丁瑾瑜也没觉得有问题。
那次在楼顶天台看到莫名其妙的“告白”后,他一直提醒自己,既然是发小,有什么早就该有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再说了,明皙都吓成那样了,看样子应该不喜欢男孩,是真把周浩当兄弟。
可道理归道理,真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在操场上,丁瑾瑜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干什么事都静不下心来,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明皙对周浩笑的时候,脸上也有酒窝。
不得不承认,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小气,就想让那个酒窝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他一面提醒自己放学就该回家,吃饭、刷题、跑步、练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一面只要走出教室,他就忍不住要往操场的方向去,有点自虐地想知道明皙有没有又对别人笑出酒窝。
尤其是,他在操场看到了王磊几次。
王磊是体育尖子生,调班以后又去参加了什么田径项目的集训和比赛,已经很久都没跟他们有过交集了,只是校运会,总是少不了体尖生的身影。
在操场的铁丝网外,他几次看见明皙和王磊擦肩而过,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摩擦,但两人的眼神也都没有太多的善意。
他一面不愿意跟到操场去,不愿意承认自己也会有一种叫做“吃醋”的情绪;但一面又忍不住去担心操场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无论是明皙和周浩,还是明皙和王磊。
就这样,他每天放学后都会假装留在教室刷题,其实心思根本不在教室里,总要挨到住校生陆陆续续回来上晚自习才会离开。
今天他如常赖在教室里,看到住校生们三三两两地返回教室,他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带着哭腔跑过教室门口。
“老师!有没有老师在啊?”
丁瑾瑜放下书包跟出去,看见一个女孩子气喘吁吁地扒在教师办公室的门口。
今晚的住校生晚自习应该是宋老师看,办公室里传出她的声音,“怎么了?你是哪个班的?出什么事儿了?”
“操场有学生出事了,说是高二年级的,也不知道是打架还是自己摔的,一脸都是血。”那女生边说边喘,看来应该是真吓着了,尾音都呜呜咽咽的,“学校医务室的老师这会都下班了……”
“打120了吗?走——”宋老师拍拍女生的肩膀,赶紧往门外走,“带老师去看看。”
她跟着女生往下楼的方向去,脚下步子迈得急,但嘴边还不忘安慰身边的女孩子,“你先别急,跟老师说说大致的情况。”
“伤哪儿了?知道叫什么名字吗?老师好通知学生家长。”
“我是高一的,不认识,那人已经晕倒了,满脸是血也说不了话。”女孩抱歉地摇摇头,“但我听他身边的同学好像叫他什么……”
“明皙……”
那女生的话还没说完,宋老师来不及惊讶也来不及再问更多,就突然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像一阵风一样从她们的身后掠到身前。
丁瑾瑜身高腿长,恨不能一步就跨过五级阶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地心跳,像是打鼓又像是滚雷,一阵阵想在他耳边,带着眼前的景物都好像在翻滚震动,模糊一片。
从来,他都觉得是这个世界对不起自己。
凭什么自己从出生就爹不疼娘不要,爷爷奶奶也要早走,他就剩一个姐姐都有人来抢;凭什么他明明足够努力也足够优秀,却半点也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
可是在这一刻,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