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一细想, 沈秋戟又觉得不对,他现在是睡在酒店里啊, 总不可能是云州酒店的空调坏了吧?
冰窖似的温度像是可以冰封一切,使沈秋戟的思维都跟被冻住了似的运转缓慢,他睁开眼睛后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发现这股寒意是从他怀里传出来的。
而他怀里,抱着顾绒。
黑暗中沈秋戟猛地睁开眼睛,他的手还揽在顾绒的腰肢上, 薄薄的布料根本阻拦不了阵阵森寒,如同贪食的饕餮汲取着周围所有温度。
至于他怀中的青年,身体冷而僵硬,沈秋戟觉着自己好像抱着一尊冰雕,甚至摸不到顾绒的心跳,更听不见他的呼吸。
“顾绒?”沈秋戟即刻掀被起身,把床头灯打开看向身侧的青年。
当他的视线落在顾绒身上时,沈秋戟几乎停滞了呼吸。
因为顾绒眼睫上挂着一层冰霜,他就像是太平间被冷冻的尸体,皮肤上所有红润血色都褪去,在血管中凝滞不动,使得全身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紫色。
好在顾绒心跳和呼吸都还有,只是十分细微,仿佛将要熄灭的烛火般孱弱。
饶是沈秋戟,在这一刻也因为不明所以被吓得身体发僵,连伸出的手指都在颤抖,他拍着顾绒脸颊,试图唤醒他:“顾绒,你醒醒?”
顾绒没有任何动静。
沈秋戟便将他身上的被子都给掀开,往他脚踝上看去,只见那串红线铃铛上也结有冰霜,被碎冰硌住无法响动。
早就觉得这串铃铛靠不住!果然如此。
沈秋戟咬着牙,一度想将这串铃铛扯下泄愤,但最后忍住了,只神色凝重伸手直接咬破食指,在顾绒额头摸下一道血痕,再沉声唤他名字:“顾绒。”
这一回顾绒终于有了回应。
他缓缓睁开眼睛,先是望着前方,随后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一只眼珠依旧盯着前方看,另外一只眼珠子却侧目朝沈秋戟望来。
保持着这样的极为怪异的姿态,开口问沈秋戟:“……怎么了?”
“顾绒。”
沈秋戟没有回他话,只继续唤着他的名字,抬手作掌状,重重在顾绒额头上拍了一下。
这一掌力道极大,顾绒被他打得人都往床角方向缩了些距离,可顾绒也不喊痛,两只眼珠子完全不在一个方向上愣愣地呆着。
好半晌后他才慢慢地坐起来,抬手揉着自己头顶,垂着眼睛哼哼:“好痛啊……你为什么打我?”
“顾绒,你抬起头来看我。”沈秋戟也不替他揉,双手摁着顾绒的肩叫青年扬起脸。
顾绒又顿了几秒,然后才慢腾腾地昂起头看人。
沈秋戟望着他的眼睛,发现这回顾绒瞧人的眼珠子是正常了,可他除了眼珠子正常以外,浑身似乎哪里都不太对——动作迟钝缓慢,呼吸和心跳依旧微弱,身体冰冷,皮肤是毫无血色的雪青紫。
“你认得我是谁吗?”沈秋戟继续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