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下楼后,他们却碰见了坐在一楼大厅里抽烟的苏红釉。
她漂亮美艳的面容隐在缭绕的白色雾气之后,很像顾绒第一次在月亮湾窗前见到她时的模样。但那时的苏红釉妆发精美,现在的她素面朝天,嘴唇上也没有涂她惯用的红色口红。
她看见两人下楼后,立马将手里的烟熄灭了,像是怕呛到他们。
“这么早就起来啦,你们也没睡好吗?”苏红釉看见顾绒眼底下的青黑笑了笑,“昨晚大家应该都吓到了吧,抱歉……我昨晚有些失控,没能尽职尽责把大家送回来。”
苏红釉指的是温泉套餐,温泉套餐里包含了免费接送的服务,但是昨晚最后他们是自己另外掏钱打车回来了。虽然在昨晚那样的情况下没人会来责怪苏红釉,但苏红釉还是真诚地给他们道了歉。
顾绒看着苏红釉憔悴的面容,问她道:“红釉姐,你是一夜没睡吗?”
“睡不着啊,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答案,我哪里睡得着?”苏红釉眼里有着不自然的亢奋和打转的水光,她后面的话与其说是在和顾绒说话,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所有人都告诉我说他和阿婉私奔了,可我偏不信,我相信他们不会丢下我的……他们确实没丢下我,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觉得就算他们真是私奔了也没事,起码那样他们还可以活得好好的……”
“还有阿婉的女儿,她还那么小……”苏红釉又取了根烟咬着,却没点燃,用空余的一只手在顾绒和沈秋戟面前比划,“她的头骨还没我巴掌大,大周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大周这个名字顾绒没听过,苏红釉告诉他们,这是阿婉丈夫的名字。
阿婉是个哑女,不能说话,性子又软弱,嫁给了大周后就经常被打,她和楚待还有苏红釉,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楚待和苏红釉看不惯大周的所作所为,帮着报过几次警,但都不了了之——阿婉她没法出声,不管大周说什么她都无法为自己辩解,苏红釉如果帮着阿婉说话,回头大周会打阿婉打得更狠。
这种情况直到阿婉怀孕了才好些,但在大周喝醉时也还是会被打。
彼时苏红釉在月亮湾上班,每次大周喝醉后她就会在三楼开一间客房给阿婉暂住,等到大周酒醒了,她再把阿婉送回家。
苏红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回回送阿婉回去都没出事,结果那天她因为酒店的事情忙得抽不开身,拜托楚待代替她去送了一回阿婉,自此,她就再也没能见过他们两人。
村里人都说看到楚待拉着阿婉的手从大周家里跑出来,那时阿婉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步履蹒跚,他们竟都有脸偷情,真是不知羞耻。
还好两人知道还懂得些廉耻,知道跑得利落些不回来,不然留在村里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我直到见了那具小棺材板才知道,他们哪里是私奔?肯定是楚待送阿婉回家时,他们看到了大周提前准备的小棺材。”苏红釉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阿婉还没生呢,他们就把小棺材给备好了,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阿婉生的是个儿子,这副小棺材板就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