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哪里?”
是清凉殿。
是风长天。
答案在姜雍容心中轻轻回荡,但要说出口却有点费力,她接着问道:“二哥,说正事,你可愿意帮我?”
姜安城抬头望向高远的天空,一时没有说话。
姜雍容的声音有丝柔软:“二哥,我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你的犹豫。姜家便是天下最大的世家门阀,而你是姜家未来的主人……”
“阿容,你北行一趟所见过的疾苦,我都见过。”
姜安城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眸子温和,“我只是想起有人说过的,自己养大的小狗成了恶犬,咬死了人,主人便要将它杀死,以免它咬死更多的人。”
姜雍容明白他的意思了,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微微激动:“二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顾念天下百姓。”
姜安城微微笑了笑,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披帛。
阿容,你不明白。
姜家,已成恶犬,我即为其主,就不能再让它去咬死更多的人。
我见过你所见过的疾苦,而我所见过的罪恶,你却未必见过。
不过这样也好,你不知道,便不会痛苦。
“阿容,帮我一个忙。”
姜雍容点头:“二哥请说。”
两人已经走出了花园,隔着一大片院落,姜安城的下巴朝那片屋脊点了点:“那两个傻子在商量的事,请你务必拦下来。”
姜雍容忍不住笑了:“可是二哥,你连玄铁扳指都给人家了,还送给人香合坊的点心,赐婚之事,难道还能忍心拒绝?”
“她是陛下的师妹,亲近如此,不是姓风,胜似姓风,不是公主,胜似公主。”
姜安城的神情很平静,声音也是,只有像姜雍容这般极熟悉他的人,才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最幽微的一丝紧绷,“何况,推行新法,不异于改天换日。逆天而行,便容易为天所谴,傅知年殷鉴不远,我们须早做打算。”
姜雍容顿时明白了他的顾忌。
一旦娶了花仔,他便算是半个风家人,父亲便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信任他倚重他,他虽然还是少家主,手中却很难再获得真正的权柄。
而权柄乃是权势之争的武器,手无寸铁,如何战斗?
这便是她的二哥,早在母亲和大哥去世的时候,他把她抱在怀里:“阿容别哭,二哥在,二哥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明明,当时那个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自己都哭得像个泪人。
现在又到了人生一个巨大的关口,他再一次压抑着自己的心痛与悲伤,站到了她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