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仔没见过行宫, 不知道行宫究竟是个什么规格,但当她站在姜家的别院前,望着那巍峨的大门以及大门后连绵的屋宇,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是皇宫也不过如此了吧?
姜安城显然是早有安排,他们一到,桑伯便带着人从里面迎出来,热水热茶热汤热饭,色色都齐全。
在这里姜安城既没有公务,也没有军务,一天里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用来教导花仔。
这样一来,花仔在兵法上进步神速,不过她有点好奇,这日在书房上课的时候,问道:“夫子,你整天跟我待在这里,朝中的事情不管吗?”
姜安城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你不必操心这些。”
“可你平时那么忙的,现在时间全花在我身上,等我学好走人,你会不会忙得吃不消啊?”
姜安城看了看窗外:“瞧见那棵树了么?”
别院的窗子上皆嵌着琉璃片,又挡风,又亮堂,窗外的景物一览无余,花仔一眼便看到一株高大的松树正立在庭院中,枝桠随风招摇。
“我就像那棵树,风起便忙,风停便歇。现在,我的风停了。”
“什么意思?”花仔不明白,“什么你的风?”
那是……整个大央最强大的力量,姜家的力量,也是父亲的力量。
当他顺从时,姜家的力量会成为他所向披靡的源泉。
当他违逆时,姜家的力量会架空他,打压他,甚至……抹杀他。
这样的念头如同从幽深的地底浮现出来,几乎要破除眼间岁月静好的画面,姜安城克制 ,道:“意思是,我此时有空陪你,你须得好好抓紧,片刻不能松懈。”笔尖圈出纸上阵图的几处错误,“重画。”
“又重画?!”花仔的脸垮了,“我都重画八遍了!”
“八遍都错,你须得好好反省反省。”
“要不这次就算了吧?”花仔苦着脸,“反正就右翼和后翼差了那么一点点……”
“花仔,你以为你学的是什么?是丹青画技还是诗词歌赋?”姜安城皱眉,“你将来是要上战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就算你天生神力,也有耗尽的一刻,你现在多学一分,将来的胜算便大一分——”
“改改改改改!啰里八嗦!”花仔回身铺开纸笔,画了两笔,还有难以压制心中的烦躁,“妈的我待这里就烦,回去画!”
她说走就走,步子又急又快,险些撞翻进来送果点的桑伯。
“花公子这两日气性挺大啊。”桑伯轻手轻脚把鲜果放在桌上。
姜安城深深叹了口气。
心底里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我不求你能打多大的胜仗,我只希望你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桑伯接着道:“我估摸着,花公子大概是累了。”
姜安城微微讶异:“她这些天连门都没出,只不过学兵法而已。”
怎么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