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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澹忽然浮起一丝笑意:“你自己吃了吗?”

庾晚音的心跳还没恢复正常。她低头舀了一勺粥递过去,夏侯澹眼望着她,张口接住了。

庾晚音:“不用管我,我回头再吃。你……”

“嗯?”

庾晚音想问:你不想被我碰到么?

这人清醒的时候,似乎挺喜欢与自己亲近,占自己的枕头,让自己帮他按太阳穴。

然而刚才那条件反射般的反应,让她忽然想起了昨夜他对谢永儿说的话。

他不仅仅是在排斥谢永儿吗?一个演员出身的人,怎么会对肢体接触过敏呢?

有那么一刻,眼前之人似乎无限接近书中暴君的形象。

但暴君也不是天生的暴君,而是被偏头痛逐步逼疯的。

……偏头痛。

但这注定不会是个愉快的话题。对方还病着,她最终只是温声说:“你今天辛苦了。”

夏侯澹病恹恹地喝着粥,随口道:“还行吧,除了演戏我也没做什么。哦对了,”他笑了一下,“我还让杨铎捷拉着钦天监的老头子出去夜观天象,写了道奏疏。”

当初那批学子中,杨铎捷与李云锡才学相当,脾气也相投,都是火爆脾气的刺儿头。但夏侯澹读过他俩的文章,发觉他有一点远胜李云锡,就是辩才。

李云锡这直肠子只会有啥说啥,直抒胸臆,杨铎捷却能旁征博引,舌灿莲花,豪引天上地下无数例证来说服你。只要是他认定的事,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所以他被派去了钦天监。

杨铎捷当时对这个安排很是不服气。他入朝是为了参政做事,不是为了编什么鬼历法。

夏侯澹用一句话说服了他:“我等现在势单力薄,只好借力于鬼神啊。”

“事实证明他确实能写,什么木星与土合,什么西北岁星赤而有角,总之就是一句话,该和谈了,再打下去要惨败。非常唬人,连太后党里都有人被吓住了。”

庾晚音笑了:“听起来很顺利嘛,接下来只要坐等使臣团就行了。”

夏侯澹:“……没那么简单。”

他在枕边摸索了一下,递给庾晚音一封信:“汪昭寄来的,跟燕国的来书前后脚到达,内容有些蹊跷。”

汪昭的字迹密集而潦草,似乎是匆忙写就。

他进入燕国之后调查了一番,情势与传闻中差不多,燕王札椤瓦罕和他的侄子图尔关系紧张,谁也不服谁。图尔年轻力壮,更得人心;独眼的燕王不甘让权,跟旁边羌国的女王打得火热。羌国虽然弱小但善于用毒,耍起阴的来,让只会蛮力的燕人很是头痛,燕王便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先前大夏一举将他们打退三百里,逐出了玉门关,燕王逐渐上了年纪,这一战败,便觉力不从心,开始退而求和。反倒是图尔野心勃勃,是不折不扣的主战派。

夏侯澹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和谈上,先前给汪昭的指示是:如果不能促成和谈,就搅乱一池春水,设法挑起燕国内乱。这样等到旱年,燕国自顾不暇,就没有余力来大夏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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