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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枝邀请应道奇此来也并非纯粹为了寻书,而是托他相问卓泉的事。事关紧要,他不敢向任何人漏口风,也不敢随便相信谁。但是应道奇之前说起种种,皆是为她着想。再加之两人认识已久,应道奇对友有义,她心中确有不少信任。

这种事,她只能想方设法问他了。

毕竟若正如阿娘说的那般,大兄无论如何也不该牵扯谋逆之事,更不可能与肃王这个乱臣贼子有所牵连。难道大兄被骗了?

不论这事真假如何,暂时她是不打算面见......他的,这对他们都好。

眼见常阿姐身形渐远,她放下《高宗本纪》,提步绕过错落参差的博古架,卓枝停在五六步远,轻声说:“应修撰,杨氏起于高宗朝,如今却流放关外苦寒之地,存留之人十不过一......如今大兄牵扯东阳王世子旧事,你说可与杨家有关?”

湖畔外怪石堆出嶙峋小山,自浊溪引的流水自顶峰飞流直下,潺潺不绝充盈于耳,斋舍内谈话声音渐低渐小,逐不可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卓枝不愿久留应道奇,一来是天色已晚,二来是不乐意引人注目。现下尚在称病中,她不好直接露面,卓枝披起件风帽披风,兜头盖脸的一路送相应道奇,他们自侧门而出。侧门一出不过几步就是坊市口,她见应道奇骑马出坊门,这才快步回去。

她来去匆匆,不敢久留,自然没留意角楼旁憧憧人影。

黑漆侧门闭合,浮沤铜钉闪过几点暗光。旁人看不出来,东宫却能一眼认出,方才那个兜帽披风的身影定是卓枝无疑,观她行动之间如常,不见病态。东宫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禁卫低声问:“憨山大师已经到了左春坊,请他前来还是送他回香积寺?”

此时天阶暗如墨缎,寥寥几个星子虚挂着,光芒暗暗瞧不分明,也不见婵娟。

“留憨山大师在左春坊暂住几日,”东宫静立原地望着建宁侯府,良久轻轻叹口气,说:“回去罢。”

翌日,东宫见过黄维德等东宫詹事府一众。回想这半个月彻查之事,东宫心中不免疑窦丛生,刺杀之事明面上和肃王毫无干系,加之口供刺客莫名暴毙,若是先皇在时,尚有可能,如今东阳王躺在皇陵中已经十五六余年,若真有忠心耿耿追随之人,怎会无故十几年后再度生事?

依他看,不过是有人借此生事罢了。刺客身着建宁侯府下仆衣衫,意指海宁;又在那刺客身上搜出打着江南道官印的长刃,意在统帅浙直的江南节度使孙少前。西南东南,东阳地处东北,再加一个肃王西北多年经营,东南西北全部攀扯进来。

看着奏折满纸案情,他缓缓落笔,专注的望着案几侧角那个六角檀木匣看了许久,好半晌才唤刘内侍上前:“松风今日请来花卿了吗?”

松风应声上前,他腰压得低,小声回禀:“殿下容禀,奴婢去建宁侯府拜访,依旧是瓶儿姑娘回话,称卓郎君仍在病中,郎中说要卧床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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