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王余孽无缘无故穿着她家中下仆衣裳作甚?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阿娘说卓泉与肃王走得很近,她知晓肃王迟早会有谋逆之举,和他牵连,卓泉恐怕真的与此事有关联......卓枝心中惴惴不安,她垂目看着那株牡丹花苞,喃喃:“许是碰巧,这怎么可能呢?”
应道奇折下一枝含苞牡丹,递给她同时说:“花卿,此事尚是隐秘,圣人速来忌讳东阳王之事,故而将消息瞒得很深,并无他人知晓。殿下亦是不知,东宫詹事府其他众人也不知晓,都是猜测此事或许与巨鹿王有关。你心中有谱便是了,切莫走漏风声。”
是,是的。
她捏着牡丹花枝,定了定神,慢慢说:“这株豆绿真是珍惜。”
应道奇率先迈步,说:“豆绿虽长得好,可也不要因赏花误了午膳,花卿随我来。”不过片刻之间,卓枝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她收起震惊悲戚之色,缓缓随着应道奇行至休憩之处。
熟料他们正巧遇到东宫,只见他神色微凝,静默的立在阶下,黄维德垂手立在身后。
两人上前行礼问安。
东宫看着她,眼中缓缓散开笑意:“阿枝,怎么贪玩摘花去了?”他看了一眼应道奇,声音辨别不出什么说:“六郎到处寻你,你们且去。”
黄维德揽住应道奇的肩,连声告退。
卓枝沉默的看着手中花。此时她心中仍是震惊不已,只是勉强不显露面上罢了。因而她只顾得上沉思,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东宫从她手中接过牡丹,倾身靠近她耳边:“去借文集了?”
温热的气息扑到耳畔,卓枝耳边一热,她连连点头,忽的想起那《所思集》是春山先生西域三十六国游记。早在寒食节那夜,她就告诉东宫抄完这集子的事了。
“我,”她犹豫片刻,这事不能据实已告,卓枝紧张的看了眼东宫,生怕他继续问下去,轻声说:“是有旁的事......”
正不知如何开口细说,她朱唇翕翕,微微抬首,正好抵住一枝豆绿牡丹。
东宫以牡丹为指虚虚一点,他垂目看来,墨眸清亮闪动着暖意,他缓缓道:“何故愁眉苦脸?孤又不会过问。”他移开牡丹,抬手轻轻拂过卓枝鬓发,似是亲昵耳语:“阿枝,牡丹有了,可要簪在发间?”
卓枝看着那株牡丹,豆青花苞隐隐透出碧玉色,大昭似乎并不忌讳绿色上头......她本能摇头拒绝。
东宫疑惑,沉吟片刻,含笑挪揄道:“总不能是赠与孤的?”见卓枝面上闪现窘迫,他又问:“正像玄阙那时,女郎掷果与你,你再转送与孤?”
怎么说起红果子的事,她都快忘记了。那时她牙疼的要命,匆忙起身行礼,顾不得整理衣衫,袖口一松,那原本藏在袖中的山里红不甘寂寞,咕噜噜的滚了出来。后来卓枝据实已告山楂来历,她还特意熬糖做糖葫芦,结果很失败,滋味一言难尽,又酸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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