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女官亦沉默,她自言自语:“那侍女就暂不安排,只安排几个内侍候着。”不过是一会话的功夫,天光又亮了几分,她看着远处的月洞门:“碧茹,时候不早了,你回御前伺候吧,想来殿下该从校场回来了。”
碧茹躬身应是,她回身快步行至清思殿,方行至月洞门前,就听熟悉的男声,那是宋郎君的声音,他道:“居一,这几日坊间流传了数本应状元抄本,竟有人仿你的字?”
另一道清朗的谦谦公子道:“不是仿的,正是我誊写的。”
宋秀文诧异:“你写手抄本作甚?读书人也爱财?”
碧茹迈过月洞门,她墩身行礼:“宋郎君,应郎君。”
宋秀文微微颔首,应道奇侧身避开几步。眼瞧碧茹身影消失在回廊侧,应道奇反问:“读书人不食米粮?”
宋秀文半晌无语,他率先迈步向清思殿走去,嘟囔:“丞相府要倚靠长孙抄书养家了?”他回首看了一眼应道奇,慢慢地说:“你做你的忠臣良相,随心劝谏,可不要扯上我。”宋秀文想起那日争端,歉意说:“那日是我口误失言,妄加猜测。居一,切莫挂在心上。”
应道奇莫名看来,温声说:“不是。”
这时内侍高声唱喏:“应修撰到!宋詹事到!”应道奇迈入殿内,宋秀文慢慢跟上,他一时摸不清应道奇那个“不是”是几个意思。
他还没想明白,就见应道奇递上一道折子,东宫接过沉眸细看。宋秀文退了几步,直至退到殿外,方才他说不愿牵扯此事,可是全然发自真心。玄缺那些日子,他看的清清楚楚,这事就像离弦的箭谁也阻挠不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应道奇缓缓退出来,他面上一派淡然,看不出其他神色。宋秀文心道这应该是占了上风,就听应道奇说:“殿下宣你进去。”
“你去哪?”
应道奇坦然说:“回翰林院修前朝史。”说罢,他挥袖施施然退下。
宋秀文一时无言,心想原来没说赢啊,这是又贬到犄角旮旯里去了,修史就修史还修前朝史......他憋着笑迈入殿内。
应道奇出宫转道翰林院应卯,编撰前朝史并无太多事,也不过是随几个老翰林整理书册。铜钟响彻三遍,众翰林皆下衙离去,应道奇不急着离开,对照着旧史一一编写目录,直到未时三刻才放下笔,略整仪表下衙,骑马向东市去。
东市位于朱雀街东,各种行当齐全,应道奇长姐名下的傅临药铺就位于此处。他行至药铺后,正是即将击钲闭市之时。知晓他今日到来,应大娘子早已等在楼阁中,一见到他的身影,应娘子踏步下楼,只见她长发浑然束起,上饰青幡,不施粉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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