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殿上气氛沉凝,原本灿烂的日光也黯淡几分。
圣人垂眸问询:“尚书令,朕该派何人担此重任呢?”
众臣面面相觑, 齐齐将目光转向尚书令冯松龄,冯国老是三朝元老,去岁才办过七十寿宴。
不想,冯国老率先请命救灾。
圣人不允。冯老又提出几人,圣人似乎都不甚满意。不少大臣不愿意揽这差事, 毕竟治水之事并非仅靠个人之力, 全看苍天垂怜。换言之, 这活干的差了脑袋不保,这活想干得好, 基本不可能。殿内议论声声,甚至有几个三品大员议论争辩间,彼此不服动起了手。
圣人制止了这场闹剧, 垂眸淡淡看向东宫, 沉声说:“就由吾儿代朕前往治水救灾吧。”
“陛下, 君子不立危墙。”
“东宫关乎国祚, 不可儿戏。”
“储君年幼, 不可贸然......”
众臣这时急了,左一句不可右一句不应当,嗡嗡嚷嚷全被东宫一句“臣领命”止住了话头。
承明帝眉头舒展, 朗声说:“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朕是大昭的圣人, 自当一视同仁,百姓是朕的儿子,太子也是朕的儿子, 兄弟齐心有何不可?”
下了早朝,东宫目送圣人离开。
东宫站在九层高阶之上,俯身向下,仿佛能一眼望尽整座上京城,一时只觉千钧重担在肩。他垂眸沉思,回身只见远处重山苍翠,天地清明。
正可谓,须臾天宇复清霁,回望南山苍翠多。
霎时只觉心绪清明,东宫理理衣袖,他下定决心的事,总会竭尽全力。无论是天下大事,还是微末小节,时不我待,现下正是安排治水事宜之时。
他步伐轻快,迈向储宫。
刘内侍得了卓枝的交代,将信放在储宫桌案上。
不知怎的,心里颇有些不安稳。毕竟东宫对卓郎君的重视有眼可见,崇文馆书苑寝殿,卓郎君来去自如,还是因殿下早早吩咐过。换做其他人,哪有这般待遇,纵使是从小陪伴殿下左右的宋郎君,黄小将军也不行。
他还是将这信早早递给殿下,以免误事。
刘内侍看看日头,时间差不多了。他守在门前,左右踱步,见到殿下飞扬的衣角,小步上前:“殿下,卓郎君早早出了宫,还留了信......”他说着将折起的纸递给东宫。
东宫接过纸,越看越拧起眉头。
一个人赶去山中?
这时节山里多雨,前几日还有滑坡上报,总不安全。究竟是不是先鹤道子,这事紧要,派一队禁卫前去探查即可,禁卫都选自军中可比花卿经验丰富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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