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燕同。
东宫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鄙夷,他迅速低眼移开目光,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
卓枝一怔愣,赶忙松手放开瓶儿。
为什么每次与东宫见面,都伴随着奇怪场景。燕同看他的表情仿佛在看五毒俱全的纨绔子弟,她没来由的感到尴尬。就好似她平日在家真的做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以至于身边的鹦鹉都有样学样,成日美人美人的。
卓枝有些绝望。
陪同燕同前来的正是寿春县主,寿春县主面色平常,好似完全没发现燕同满目僵硬,招呼晚辈一般的口气,笑着说:“二郎喜欢这扁毛畜生,名字唤作白露珠,殿下瞧它如何?”
东宫抬眼看来,淡声说:“金玉其外。”
他的话似有所指。
今日之事,南曲的事霎时齐齐浮现心头,卓枝只觉一阵羞愧,几乎都要将整个人埋进土里去。就连白露珠也感到不妙,嘎嘎两声,见无人理会,便闭上一张嘴,开始若无其事整理羽毛,一副我很高贵,人类不配的表情。
卓枝向东宫行礼,她不知道东宫来建宁侯府所为何事?难道是威胁她不要讲南曲遇见的事讲出去?联想到八仙观无意听到的几句话,卓枝也知晓那定是要紧事。为了她自身安全,她也不会说。
他若是为这事而来,那可就是白跑一趟。
东宫示意他起身,对寿春县主说:“孤此番前来是为了卓二郎被指刺杀舞伎莺啭儿一事,此事紧要,有隐蔽之言,还请县主暂时回避。”寿春县主担忧的看了一眼卓枝,走到廊下,提起鹦鹉笼架,带走了惹事的鹦鹉,便回身告退。
清和堂栽植奇花异草,花枝繁茂,正中央则留出一片白鹅卵石铺成的石榴花图案的空地。
卓枝与燕同站在那片空地上,她身后是一株仍开的浓艳的石榴树,白石子地面上还有些新落下的石榴花瓣,娇艳非常。卓枝与他单独站在一处,便觉得万分不自在,侧目看向石榴树,脑中不断充斥着各种咏石榴的诗句。
东宫见卓枝身着月色织锦袍,十分清雅秀弱,他身后那片浓艳的石榴花更为他增加几分风雅。大昭素来讲究“以貌取人”......可惜他的行为不堪入目,市井之间更是多有贬言。东宫皱眉,看着卓枝羞愧的神色,又想到祖父所言,卓枝被父母宠溺长大,骄纵天真。
此时见他面含羞愧却是知晓廉耻,并非朽木一块。
思及此,东宫眉头缓缓舒展,说:“南曲旁南风馆,孤见到你,心中疑心你与他案有关,见你走后,特意派了青衣卫跟随其后,一路随你到建宁侯府。”
派人跟踪怎么能说的如此义正辞严......
卓枝垂下眼睛,默默腹诽,派人跟随她身后,这不就说明案发之时青衣卫完全可以为她做不在场证明。青衣卫属于皇家,圣人十二卫之一,自然万分衷心圣人,他的话不会有假,也不会被大理寺质疑。
可是若陷害她的人与宫中有关,或者说青衣卫不愿意趟这趟浑水,那这证据也就算不上证据了。毕竟她不可能逼迫青衣卫开口。东宫说这番话是什么用意,难道说是将此事当做条件,威胁她要她主动提出拒绝伴读之事?